翌日,天朗氣清,是個難得的大好天氣。

    王煜起的很早,因爲這些日子在馬車上,休息的其實還算好。

    馬車雖然顛簸,卻沒有公務纏身,也沒有數不清的資料要看,也算是王煜難得的休息時間了。

    好像自從從瀟湘省出發,就幾乎沒有過這樣的好天氣,王煜站在院落之中,看着晴朗的天幕出神。

    忽地,族長家的院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一身玄色斗篷的……男人?

    王煜一看那張臉,塵封的記憶驟然被打翻。

    這不正是那個三年前,在祭臺上跳舞,然後拿手杖直直的指着王煜的祭司嗎!

    這張男生女相的美人臉,王煜記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應該死了嗎?

    王煜眨了下眼,和那身着玄色大斗篷的祭司面面相覷,男生女相的祭司垂了下眸,淡然的扔下一句:

    “等下來族長這裏用早膳。”

    然後就自顧自的走到了房間中。

    王煜回眸,那個房間是昨日一直關着門的,也就是族長並沒有把它當成客房,應該是單獨給這個祭司準備的。

    王煜站在院子裏,在清晨的微風中,回想了一下祭司男生女相的美人臉,還有剛剛出現的面板:

    【姓名:蘇宸】

    【身份:山鬼家族大祭司】

    【武力:90】

    【智慧:99】

    【忠誠:50】

    【野心:0】

    【道德:96】

    【軍政:45】

    【魅力:95】

    【性格:淡泊、溫和、護短】

    【寶物:暫無】

    確實是山鬼家族的大祭司沒錯,但是大祭司不應該在三年前,說出王煜的預言之後,就已經死了麼?

    他活到了現在?

    雖然王煜滿心疑惑,但是這麼問顯然不太禮貌。

    人家山鬼家族的族長帶着整個家族的人當街迎接,還把在山上的祭司請下山,王煜上去就問“你怎麼還活着”……

    很可能會被人家請出門。

    王煜脣角勾了一下,看了眼剛剛出門的義妁,

    “簡單收拾一下,等下去族長那裏用早膳。”

    王煜帶着義妁和陳志去族長的正廳時,族長已經擺了滿滿一大桌早膳,各式各樣的都有,簡直比之前的客棧還要多。

    大祭司蘇宸就坐在桌案邊上喝茶,茶杯古舊,釉色都有些不均勻,映得他骨節分明的手分外的蒼白。

    族長招呼王煜落座,王煜淡然的坐在桌案邊,族長就親自給王煜倒茶。

    王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剛剛落座的義妁就直直的看着蘇宸,有些懷疑人生的問:

    “你活到了現在?”

    王煜:?

    族長眨眨眼,而後趕忙去把正廳的門關上了,坐回座位上後卻沒說話。

    王煜抿了口茶。

    陳志捋了捋鬍子,自顧自的拿起包子,毫不客氣的開吃了。

    蘇宸看了眼義妁,放下手中古樸的茶杯,聲音很溫和,面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他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義妁不信邪,直接伸手拉住蘇宸的胳膊,把他的衣袖擼上去,擡手搭上了他的脈。

    蘇宸眉心皺了一下,胳膊似乎僵了一瞬,但是沒有抗拒,任由義妁摸脈。

    王煜抿了口茶,一時無言。

    族長坐在一邊,給幾人各盛了一碗蔬菜粥,沒說話。

    義妁摸了一邊,還想去摸另一邊,但是被蘇宸躲開了。

    義妁也不氣,只是皺着眉,

    “你和他不是一個人,他已經病入骨髓,除非我師父活過來,給他剜骨,不然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蘇宸沒生氣,眉目之間始終是淡然的模樣,

    “是,我和他當然不是一個人。”

    王煜忽然想起呂雉那張和贏紫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福至心靈道:

    “你和當年的祭司,是孿生兄弟?”

    “嗯,”蘇宸應了聲,

    “他是我哥。”

    義妁喝了口族長盛的粥,抿了下脣,

    “他是病入骨髓,你是天生體弱,不好好調養的話,你活不過三十歲的。”

    蘇宸眉目依然平靜,看了眼王煜,脣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大秦……已經不需要我們操心了,我活不活過三十歲,又能怎樣?”

    王煜皺眉,爲什麼他莫名的覺得,蘇宸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甚至,他好像想要早點死去……

    蘇宸沒有錯過王煜眼中的神情,他轉眸看了眼一邊的族長。

    族長點頭,沒說話。

    蘇宸這才笑了一下,將心中憋了不知道多久的事情徐徐道來:

    “其實當年主持祭天儀式的祭司,本該是我。”

    王煜皺眉。

    “我和他一母雙胞,自幼相伴,很多時候,我們都能感受到彼此心中所想。”

    雙胞胎有時候確實會有奇妙的心靈感應,更何況是蘇宸這種,長得一模一樣的孿生。

    王煜抿了口茶,卻沒有喫東西的心情。

    蘇宸繼續說:

    “我不可宣之於口的預言,他能感受到,所以……他替我跳了那支舞,替我說出了口,替我死。”

    王煜皺起眉,看着蘇宸淡漠中帶着化不開的哀傷的眼,男生女相的祭司笑了一下,但是並不開心,

    “我醒來的時候,祭天儀式已經結束了,他躺在病牀上,被義妁姑娘診脈。”

    義妁放下粥碗,補充了蘇宸的話:

    “他已經病入骨髓,即便是我,也救不了。”

    蘇宸蒼白的過分的手輕輕地摸了摸茶杯,垂下眼,

    “這是代價,預言一旦說出,就會死。”

    “山鬼大人來了都救不了。”

    王煜皺眉,看着那眉眼精緻,卻哀傷而漠然的祭司,

    “他爲何非要替你說出預言?”

    蘇宸眨了下眼,笑容苦澀,

    “我自小雖然體弱,但是能預知到很多事情,藉着和他的心靈感應,他一直都知道。”

    “三年前……是我預知到的,最大的事情,我的身體好不了,我和他都心知肚明,所以我打算在祭天儀式上把預言說出,之後祭司就會是他。”

    “但是他阻止了你?”王煜皺眉,看了眼始終沒說話的陳志。

    蘇宸也看了一眼陳志,淡然出聲,

    “嗯,他把我迷暈了,替我組織了祭天儀式,他躺在病牀上的時候,沒有和我說話,但是我聽到了他在心底向我傳達的意思。”

    “他說,‘我從出生起就一直沒有過任何預知,而你的預知能力很強,大秦的事情之後,或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我能爲你做的,就是在這時,保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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