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
“嗯，”王煜應了一聲，看向皺眉的贏紫萱，話音並沒有就此停下，
“得知趙高和南越勾結，又飼養蠱蟲之後，我就一直在派人盯着他的動向，我原本還沒有發現太明顯的動作。
直到今日早朝，趙高想借陛下的手，殺光先帝所有的皇嗣，我才意識到，趙高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贏紫萱放下手中溫燙的蓋碗，凝眉問道：
“是什麼？”
“是想借陛下的至親的血，來煉製出能控制陛下的蠱蟲。”
頓了一下，王煜看着贏紫萱霎時間就凝重的臉色，繼續補充道：
“我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以至親之人的血煉蠱，蠱蟲煉製成功之後，再殺掉取血之人，就能控制取血之人的至親，也就是，陛下。”
贏紫萱皺眉，
“趙高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王煜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
“現在不在皇宮之內的皇子，只有三皇子和十七皇子，相較於引導陛下殺儘先帝的皇嗣，其實趙高最好的選擇該是挾持住年僅兩歲的十七皇子。”
贏紫萱摩擦了一下蓋碗，凝眉，
“那他爲什麼非要冒險，當朝說出此時，讓自己的目的暴露呢？”
王煜笑了一下，
“本來，他的目的不至於暴露，但是今日，我剛好上朝，我還剛好就知道，他和南越勾結，私下飼養蠱蟲。”
“相父甚是敏銳。”
贏紫萱眉心舒展了些許，但是並沒有完全放鬆，
“如此一來，趙高不能從我這裏下手，應該又會去打三皇弟和小十七的主意。”
“對，我正是爲了此事而來，”
王煜應了一聲，看着贏紫萱放鬆的眉心，淡笑道：
“三皇子雖然有時候，精神……上會有一點問題，但是從他能和趙高周旋這麼久，逼得趙高只能來試探陛下這一點來看，三皇子的謀略還是值得讚許的。”
贏紫萱忽然不明不白的落了一句：
“是，父皇正是因爲如此，纔會不讓三皇弟離開皇宮立府……若不是三皇弟有時候會做出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舉動，現在登基的應該是他。”
王煜眉目之間劃過無奈，
“一切都是天意罷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讓三皇子和十七皇子躲避開趙高的糾纏，否則一旦年僅兩歲的十七皇子落在趙高手上，陛下的處境就危險了。”
贏紫萱垂眼，看着蓋碗中舒展開來的茶葉，
“相父……覺得呢？”
王煜抿了口茶，看着贏紫萱低垂的眉眼，脣角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
“陛下覺得，只把兩位皇子接進皇宮之中，是長久之計麼？”
贏紫萱也勾起脣角，放下蓋碗，
“趙高是不會就此罷手的，我這皇宮之中……可不比外面安全多少。”
王煜點頭，贏紫萱對皇宮之內的狀況，看來已經認識的差不多了，
“皇宮之中人多眼雜，未必就沒有趙高的人，要是隻把三皇子和十七皇子接回皇宮，趙高肯定還會對他們動手，或者，盯上別的皇子。”
贏紫萱夾起一塊冰鎮西瓜，
“那相父覺得要如何？直接動趙高？”
王煜搖頭，
“趙氏宗親太多了，趙高的勢力和關係網都太複雜了，貿然動手，勢必引起反撲，到時候就更麻煩了。”
趙高的勢力複雜，現在還並沒有全部摸清，要是現在真的隨便尋個由頭對趙高下手，他的盟友肯定會第一個撈他。
“如果沒有直接誅九族的大罪，趙高是不能輕易動的，”
贏紫萱抿了一下脣，顯然有些不開心。
王煜無奈的笑了一下，小姑娘到底還是小姑娘，總惦記着絕對的是非。
王煜甚至有種錯覺，他是不是把贏紫萱保護的太好了，讓贏紫萱覺得，朝堂上的勢力並不是那麼的波譎雲詭。
趙高這種位高權重的，怎麼可能是隨便說殺就殺？
王煜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趙高一日不達成目的，就會一日盯着皇嗣們不放，依我看，還不如直接送給他一個皇嗣，才能讓他徹底的打消對別的皇嗣的覬覦。
畢竟，皇嗣們不能一輩子都躲在皇宮之中，更何況皇宮之中並不是絕對的安全。”
贏紫萱似乎終於想起，自己不知道被什麼東西下了慢性毒藥的事情，
“皇宮之內也不安全，要他們去何處躲着呢？”
王煜笑了一下，
“所以不躲，直接送上門。”
贏紫萱眉心一皺，
“把小十七送給趙高？”
王煜看着贏紫萱那和呂雉一模一樣的眉眼，搖了搖頭，
“給他一個他認爲的‘皇子’，這就需要陛下的同意……讓我來一個狸貓換太子。”
贏紫萱挑眉，
“那便全聽相父的安排了。”
王煜笑了一下，看着贏紫萱的眉眼，忽然問道：
“陛下，可還記得自己的生母？”
贏紫萱搖頭，
“只聽說在生出我不久之後，她便虛不受補去世了，父皇在我登基之前，一道聖旨追封了她太妃，屍骨遷入皇陵……
至於別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王煜應了一聲，
“陛下的生母是太妃呂偲，她有一個孿生的妹妹，名呂雉。”
贏紫萱有些驚訝，但是呂雉無論怎麼說，也只能算作她的姨母，她連生母都不認得，更別說這個從未聽說過的姨母了。
可王煜接下來的話，卻讓贏紫萱直接皺起了眉頭。
“我在給江南瀟湘省送去徐正陽、李曉生和宋思遠之後，受人指點，親自去了一趟瀟湘省。
這一行，卻正好讓我遇見了呂雉。
呂雉大鬧太守官府，說被拐至瀟湘省十年，讓欽差大人給她做主，帶她回京。”
贏紫萱凝眉，
“她是太妃之妹，是當今女皇的姨母，如果她真的是被拐至江南，帶她回京也無可厚非。”
“是，我當然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我查出來的資料，卻並不是這樣。”
王煜抿了口茶，溫燙的蓋碗在手，將呂雉的事情緩緩道來：
“早在我沒去江南瀟湘省之前，跟隨徐正陽的暗衛就傳信和畫像回來，說遇到了和當今女皇陛下長相別無二致的女子。
之後傳回來的資料之中，呂雉是自己拋夫棄子，遠去了江南，到了瀟湘省嫁給漁夫之後，還給漁夫帶了好幾頂綠帽子。”
贏紫萱疑惑凝眉，
“她在京城富貴日子不過，爲何要拋棄丈夫和兒子？”
王煜笑了一下，眸光冷了一瞬，
“因爲她，想當太后。”
贏紫萱將口中的冰鎮西瓜嚥下，疑惑的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