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部隊還是在黑夜中集結着。
平原上不斷響起引擎的轟鳴,一連串的長隊發動,駛出平原,無休無止。平原上的百姓在各自劃定的區域內徹夜未眠,聽着遠處此起彼伏的口令聲,車燈時不時將黑夜照亮。他們瑟縮着觀望,雖然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但無疑是一件大事。
來來往往的隊伍不停運送着各式重武器,百姓們從空氣中不斷累積的火藥味中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即將天亮的時候,整個平原上的武裝力量幾乎少了一大半。
百姓們感覺到了深深的不安。
一夜歸去,最早出發的車隊已經行駛了許久,頂着鮮紅的晨曦行駛在舊世界荒廢的山路上,隊尾的車輛剛剛駛出平原層層疊疊的關卡和防護帶。
大路上幾乎被全副武裝的車輛覆蓋。
朝陽下,整片東部沿海的土地上,一連串車隊正在從海邊向着中部駛去,中部連綿起伏的羣山之間,另外一排車隊正在朝着大海的方向駛去。
從高空俯視,他們正在逐漸針鋒相對。
“差不多還有一天的時間,咱們就要到達東部聯盟中心位置了。”
天色再次擦黑,中部聯盟的車隊靠着路邊停了下來。越來越靠近中心地帶,夜間的路燈在空無一人的荒野中太過醒目,所以他們放棄了夜間行進的計劃。
“墜月”抖着一張巨大的地圖道,“咱們不能太過大張旗鼓,不然肯定會引起盟主的注意。隊伍肯定是不能帶過去的,只能將他們留在山中做後盾,當然我也會留下來,給你們做遠程支援。”
“任逸,你帶着‘天地道’衆人抄小路接近主城,打他個措手不及。”
任逸想了想,確實應該如此。白恆磊本身就是巡城司的人,對東部聯盟的各種設置以及對盟主此人瞭解比所有人都深,他肯定是要在的。在這種刺殺行動中,老李的幸運能力也是十分有必要的。雖然“天地道”中的成員可以互相借用能力,但總是不如本人力量更強。他也是必要的。
剩下的就是傳真和“偃師”……
傳真的能力很有用,沒準在關鍵時刻能幫上大忙。
至於“偃師”……雖然她的能力也很實用,但後方只留下“墜月”一個人,有點說不過去。而且她的技能如果跟“墜月”配合,或許會有奇效。
所以……
“啊?”“偃師”聽完嘟着嘴憤怒不已,“這次憑什麼又不帶我玩!”
“我們又不是去玩的……”任逸無奈道。
“可是,這麼驚險刺激的事情你們把我甩掉,你們的良心真的過得去嗎?我上次就主動央求來幫你們,上次你們就不帶我,這次還是這樣,到底有沒有拿我當自己人!”
“偃師”不依不饒,時而撒潑打滾時而裝傻賣萌。
“你……”任逸被她纏得沒辦法。
“前方檢測到大批收容物的輻射波動,正在朝着這邊接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你們就會相遇。”
任逸立刻站直身體,目光看向遠處。那裏山路起伏,一片濃綠,看起來無比寂靜,沒有任何異常。
“怎麼了?”衆人看到他表情的異常,詫異道。
“來了……”任逸一動不動,凝視着遠處喃喃自語道。
“偃師”唰地從水泥地上站了起來,瞳孔很快被一片淡紅的光芒覆蓋。
她看向遠處山峯與天空交界的虛無處,注視着所有人都看不見的東西。
沒有人打擾他,所有人都繃緊了臉,等待着她的答案。
“嗯……”過了片刻“偃師”收回目光,猶豫道,“我感覺到了大量的精神絲線。距離太遠了,我無法準確判斷有多少人。但肯定超過了我們這邊的數量。”
“密密麻麻一片,絲線將山坡都覆蓋住了。”
所有人同時沉默,緊張的氣氛在衆人之間蔓延。
“墜月”握緊了雙拳,“現在,就執行我們的計劃吧。這裏由我來擋住,你們抄小路抓緊時間接近盟主。”
“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居然敢兵分兩路。”
猶豫片刻,“偃師”點了點頭,“你們去吧,我會留下來,跟‘墜月’一起拖延住他們。”
任逸緊繃着臉,嚴肅衝二人點點頭,“那就拜託你們了。”
他伸出冰涼的右手,緊緊握在了“墜月”的手上,緊接着,“偃師”的手加入了進來。再然後是老李、傳真和白恆磊。
衆人的手疊在一起,重重一拍。
任逸轉頭看向待會要跟着自己離開的衆人,神色嚴肅道:“大家準備好,接下來就靠咱們了。”
四人迅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帶上一些輕便的武器,開了一輛吉普,悄悄調轉方向,駛離了大部隊,向着通向山麓中的彎曲小路而去。
看着這輛孤零零的吉普車逐漸消失在夜色中,“墜月”逐漸沉下臉色,面容變得嚴肅。
他轉身面向身後帶來的巡城衛,大喊一聲:“做好準備!”
唰——
吉普車隊立刻發動,從縱向變成橫向,將整條道路攔截。
車上的衛兵立刻沉默而迅速地下車,列好作戰隊形,一層層架設好重武器。
黑夜下,嚴陣以待的隊伍一言不發。一排防爆盾反射着月光,後面是或蹲或站的巡城衛,沉默地架着機槍。隊伍最中間,一個巨大而古怪的黑影停放在地面上,如同一架炮筒,卻發出呼吸一樣有規律的聲音。
……
山野之中,任逸的車正在一片黑暗的道路上飛奔,時不時被空氣中的漣漪包裹着消失,又出現在遠處。
……
不知過了多久,東部聯盟的車隊飛馳着,雪亮的車燈在前方路面來回掃射,照亮坑坑窪窪的柏油路。
唰。
突然,他們的車燈照到了前方橫斷道路的一片黑魆魆的影子。
嗤——
刺耳的連片剎車聲在長路上響起。
雙方終於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