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的手裏的重劍掄起呼呼風聲,從上而下劃過一道白弧,重重落下。
下一秒,眼前的降臨者突然毫無徵兆地坍塌下去,融化成一灘,順着任逸腳邊向後流淌。
任逸一劍落空,急忙收住手中劍勢。那灘軟體的降臨者突然扭動着昂起身體,整個拉得細長。在空中的部分鼓起一個透明的泡泡,逐漸變成一直蒼白浮腫的手的模樣。
它懸在了任逸頭頂上,兩指撮起,瞄準了他。
任逸感覺到了巨大的影子從右上方投下來,擋住地面,他立刻回身,手中的重劍切斷長風,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
啪!
那隻蒼白的手突然打了個響指。
唰——
任逸突然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那右腿猛地一陣劇痛,整個身子失去了支撐,他跌落在地。
任逸勉強又劍身撐住自己,眼睛的餘光瞟到了自己的腿上,原來整個膝蓋以下的骨頭全部斷裂了,褲腿撕開一道整齊的切口,裏面皮肉外翻,鮮血不停噴涌,把半條腿和腳下的地面全都染紅。傷口處,半截白骨刺了出來。
任逸疼得渾身發抖,倒吸一口冷氣拼命支撐住自己,他擡頭看向空中氣球一樣漂浮着的巨手,它下方像海葵柄一樣支撐着它左右搖擺的紫色軟體部分完好無損,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明白了……它會交換自己和我的位置……”任逸咬了咬牙。
一道電光在心中亮起,他已經有了主意。
“對付你,簡單得很。”
遠處,老李等人各自陷入鏖戰,炮火聲、嘶吼聲接連不斷,降臨者顏色詭異的血液如大雨般不停揮灑。空中雲層後還有許多影子正在涌動。
“我不能被你困住!”
咯啦咯啦!
任逸調動“天圓地方”,金光大作,腿上的關節處立刻傳出骨節生長癒合的聲響,紅色的肌肉交錯包繞,很快破洞下的腿骨又恢復原狀。
“‘巽風’!”
任逸咬牙忍住餘痛,突然暴跳而起,騰空懸在了怪物頭頂上!
那隻巨手轉動着,掌心皮膚瞬間鼓出一直黃色瞳孔佈滿血絲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任逸。
任逸手中的“象王”熠熠生輝,在尖端凝聚成一點寒芒,唰地一閃,落下。
啪!
它又曲起了兩根手指,猛地發力。
“‘施咒蟲母’!”
任逸大喝一聲,地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柄銀色手提箱扔在那裏,像被逃難的人隨手拋下的,大戰中絲毫沒有人注意。
咕咚咕咚,裏面響起劇烈的跳動聲,連動着整個箱子一陣搖晃。
巨手上的眼珠猛地一陣顫抖,突然充滿驚恐。他居然毫髮無傷。
任逸的動作絲毫沒有受到阻礙,將手中的重劍直直劈下。
巨手慌張地扭動着,形狀逐漸縮回去,向着下方的紫色根基不斷坍縮。
嗤!
一陣腥臭的液體噴濺,任逸雙手不斷髮力,速度趕上了它收縮的速度,劍刃破開蠕動的柄,一路向下。
轟隆……降臨者轉眼被劈成兩半,各自向着地面倒去。
任逸站直身體,居高臨下俯視着被切成兩半的眼珠,“又解決一個。”
此時任逸背後的地面突然破了個大洞,煙塵四起,三條觸手扭在一起,旋轉着,如同一把鑽頭一樣衝着任逸刺了過去!
任逸本能回頭。
咚——
就在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緊緊纏住了一樣,什麼動作也做不出來。他就這麼弓着腰僵在了原地,感受卻痛苦萬分。彷彿這三條巨大的觸手直接刺破了他的身體,在他血管和內臟之間滑動一般。
三條觸手懸空扭動着,在任逸的感官中,自己的身體正在被撕裂。
他不停調動“天圓地方”驅散這種感覺。
但是……他突然注意到裏面的水光。中部聯盟和東部聯盟正在遭受苦難,百姓們自己維持生命都舉步維艱,天空中降臨者黑壓壓一大片,無窮無盡。將來,用得着生命能量的地方還多着去,不能爲了這點小事無端消耗。
他咬了咬牙,硬生生與之對抗。
呲呲!
突然,三條觸手錶面探出了細密的牙齒,以及成片成片指甲大小的吸盤。緊接着,牙齒開始向着各個方向轉動,吸盤也一收一縮。
“呃……”這些感觸全部絲毫不差地傳到了任逸身體中。現在,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正在被無數牙齒齧咬,每一寸血管內壁都在被吸盤攀附。
痛苦的感覺幾乎令他精神崩潰。
觸手見他一動不動,緩緩升高到半空中,像一條蛇一樣居高臨下,冷冷地俯視任逸蜷縮的背影。
然後,三條觸手擰在了一起,尖端表皮變得堅硬,瞬間變成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倒鉤。
寒光一閃,它立刻朝着任逸刺了下去!
“巽……”
“躲開!”
話音還沒落,遠處已經黑煙四起的馬路另一端,突然響起一聲大喊!
是“墜月”。他的裝甲卡車在山崖上撞毀了之後,他想盡辦法將“神威將軍”從車上拖了下來。就在這時,天空中出現了無數漩渦,降臨者紛紛從其中涌現,“墜月”立刻喝傳真投入戰鬥,直到剛纔。他們終於解決了攔在眼前的兩個降臨者,打通了通路,想要過來與三人匯合,就立刻看到了這幅場面。
他此刻滿臉黑灰,兩條胳膊上的衣袖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血跡斑斑。他全身肌肉都在顫抖,拼命轉動“神威將軍”的炮筒,對準了觸手涌起的地面。
“治標要治本!”“墜月”大吼一聲,一道電光從炮筒中沖天而起,直直朝着地面上的大洞。
轟!
電光一明一暗,將大半片天空與荒野照亮,藍色的光芒穿透濃霧,照亮許多降臨者詭異的身形。
電光熄滅,黑煙沖天而起。整個地面已經被炸得塌陷,洞口巨大,黑色的放射狀紋路遍地。
兩條已經被焦炭化的觸手飄搖着,從高空墜地。另外一條還連接在洞中的身體上,已經奄奄一息,不停抽搐掙扎着,試圖向着深處鑽回去。
“哎!別讓它逃了!”“墜月”懊惱大叫。
任逸立刻縱身而起,手中重劍輪了一個環,朝着洞穴遠處的地表深深刺了下去。
劍刃穿過土層,重重紮在了某個軟乎乎的物體上。
一聲沉悶的哀嚎沖天而起,黑色的血跡逐漸浸潤了土地,蒿草像被灼燒了一樣發黑,逐漸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