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人、佐助、小櫻。
寧次、李、天天。
井野、鹿丸、丁次。
雛田、志乃、牙。
十二雙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盯着她。
不會吧——
所有人都看到她被人掏了個洞?
還都是木葉的熟人。
完了。
“這都是大蛇丸的錯!”八彌鼓着臉抱怨。“我沒臉見人了啦!”
君麻呂扶着她,不由失笑。
“君麻呂也不要笑,你和他是一夥的,你們都討厭。”
他垂眼,從善如流地道歉:“這次就原諒我吧,下次一定會保護你的。”
八彌這才笑了起來,抱着他道:“君麻呂最好啦!”
月光下少女瑩然如玉,君麻呂的手在她臉上撫過,他道:“還是沒有完全恢復。”
八彌歪頭貼着他的手,一片冰涼。
她微微壓着眉頭:“你的身體……兜說你來不了……”
君麻呂默然片刻。
他確實不該來。
他的身體不允許他隨心所欲。
可是……
無論如何,都想再見她一面。
他突然輕笑一聲。
也許就算他死了,都會想見她。
他見八彌,沉冷的骨中,便生出一點愛。
不必迴應。
不需迴應。
一如路遇神明,於是便在虔誠的愛中獻出自己的一切。
他見花,便要花開。
他見她,便要愛她。
“八彌,”君麻呂起身,在瑟瑟晚風中迎風而立,“不要忘了我。”
“我愛你,從生到死。”
井野嗚嗚擦着眼淚,鹿丸忙捂上她的嘴,低聲提醒道:“喂喂,冷靜點——被發現的話就遭了。”
而且,太煞風景了。
他不清楚這兩個人什麼情況,但是他篤定,此時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插一腳進去。
他們之間容不下任何人。
天天在寧次耳邊指點道:“你也學學人家,有什麼就說啊——被人搶先一步,唉……”
唉聲嘆氣的天天越說越覺得恨鐵不成鋼,尤其是看到寧次居然戳在那裏一動不動,緊抿着脣一言不發,她扶額。
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可是這幅樣子也太沒出息了吧。
搶先了又怎樣?
還可以搶啊!
他是白月光渺渺在雲外,你就不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嗎!
天天不忍再看自家隊友消沉的樣子,擡頭望了望坐在樹梢的佐助——他看起來倒是比寧次好點,和平時的樣子沒什麼兩樣。
但是——
絕對沒人會在這時候和他搭話就是了。
止水也好,鼬也好。
甚至卡卡西。
他們都比他和八彌親近。
畢竟比起他彆扭的性子,年長者沉穩外溢的愛更容易裹住她。
但是,不要緊。
最後八彌身邊的那個人,一定是他。
一定會是他。
佐助突然從枝頭躍下,淡淡道:“小櫻,回去了。”
聽不出悲喜。
出奇的平靜,反而讓人有點害怕。
他不會是習慣了吧,天天合理推測,佐助小帥哥從小就認識八彌,應該早就被磨平心性了吧。
天天嘆氣,她拍了拍寧次,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佐助剛走,八彌就從分開樹叢走了出來。對於蹲在這邊偷看的朋友們,她並沒有表現出意外,反而自然地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井野踹開鹿丸,忍不住抱住八彌哭道:“別讓他走啊,你留他他也許就不走了,嗚嗚嗚……”
這傢伙真是……
八彌輕笑:“不行的呀,君麻呂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鹿丸上去拉開井野,不顧她的反抗強行將人拖走:“好了安靜一點……真是麻煩……”
天天將八彌拉到懷裏,摸了摸她的頭,道:“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等一下。”寧次道,“天天,我有話和八彌說。”
天天眼睛一亮,忙道:“那就說啊!”
寧次:“……”
天天:?
天天后知後覺,立刻幫寧次清場,他抓過小李,又把一臉擔憂的雛田撈過來,同時催促還在打鬧的鹿丸和井野:“好了快回去了,還沒有喫晚飯呢,也不知道鳴人他們能做成什麼樣子——快回去看看啦!”
“真是辛苦呢,天天。”八彌回頭對身側的寧次笑道,“要說什麼呢?”
寧次垂下眼簾,從腰後拔出一把短刀。
刀光籠在月光下。
白牙。
是她失落在林中的白牙。
寧次道:“我已經擦乾淨了。”
泥也好,血也好,全部由他抹去。
乾乾淨淨。
如同從清泉中焠出的一般,不染纖塵。
八彌接過刀,喜道:“幫大忙了——謝謝你,寧次!”
寧次沉默片刻,道:“對不起,沒有找到你。”
八彌湊到寧次臉邊,雙眸燦如星子,盯着他道:“不是的,你找到了它,也找到了我。”
寧次實在是,太過冷傲了。
他出身名門,他天資過人。
可是他是分家。
是籠中鳥。
自信,卻又封閉。
甚至於染上了偏執的底色。
所以他不能接受,最先找到八彌的不是他。
他不能接受自己只找到了那把刀。
他想要的是那個少女。
可是他的八彌性命垂危。
可是他的八彌在別人懷裏。
他放她冒險,卻沒有找到她。
可是糾結於這些的話,會很痛苦的吧。
八彌捧住他的臉,額頭貼在他的護額上。
“我還活着,不是嗎?不用擔心我,會好起來的。”
彷彿是爲了證明她的說法,她突然拉開裹在身上的羽織,露出白皙光潔的腹部。
“你看,已經好了。”
起碼皮肉已經連起來了。
洗去血污的肌膚。
洗去血污的短刀。
可是她溫熱柔軟。
寧次忽然回過神,這不是那把刀——
他不該這麼輕易就捏上她的腰。
他的手可以撫過刀身,將它濯洗。
可是他怎麼能將她浸入水中,從頭到尾,摸過每一寸?
“哈?突然暈過去了?”天天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八彌扛回來的寧次。
八彌點點頭:“可能是太累了吧。”
畢竟天也很晚了。
天天無語,咬着魚嘆了口氣。
真是沒出息啊。
八彌接過佐助遞給她的烤魚,在他身邊坐下。鳴人撲過來摟着她的脖子,笑道:“八彌,快嚐嚐快嚐嚐,這可是我親手烤的!”
被擠開的佐助:“……”
“知道啦知道啦,很好喫——但是……”八彌衝他笑着,指了指一邊的寧次,“安靜一點啦。”
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到:“做個好夢,寧次。”
一定是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