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賓在左,女賓在右,中間以屏風隔開。

    只是男賓之側只有青年才俊,女賓之側多了長輩之席。

    也得虧長公主大齡未婚,爲了熱鬧常請了戲班子歌舞坊來,特意建了這麼大一個宴會之處。

    宴會廳之中,不只是長公主,踏春宴的衆人都沒想到餘何棲和碧山會在人前如此高調,畢竟兩人現在的戲份正是被棒打鴛鴦的高潮時刻,一直都謹小慎微,生怕觸了將軍夫人的逆鱗。

    原身雖然在傳言中上不得檯面,但是除去有身份參加宮宴的女眷,旁人是輕易見不到的。

    再看她和碧山如此親密,紛紛猜測中間那位貴人是不是碧府的哪位長輩。

    待一家三口走近了,長公主才確認來的是鹿門月,壓住了心底的訝異,站起身迎了下來。

    “餘夫人!”

    鹿門月帶着碧山回了標準的禮,“長公主!多日不見,越發光彩照人!”

    長公主眼裏閃過驚豔。

    素來穿着浮誇,表情陰沉木訥的鹿門月,像是脫胎換骨般一身淡雅,眉目溫婉。說出來的場面話也頗爲真誠,絲毫不顯做作。

    “來,先來坐下!”

    她引着鹿門月坐在主位,碧山乖巧的坐在了她身邊。

    宴會廳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位是,餘夫人?”

    “長得這般?”

    “聲音這般?”

    “看起來很好相與啊!”

    “跟傳言完全不同!”

    “看起來頗爲喜歡碧山姑娘。”

    “她們的衣服,還有餘公子的,這樣搭配還真就是明顯的一家人。”

    衆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她們的衣服上。

    鹿門月雖然她聽不真切底下在討論什麼,但還是能從衆人的反應上大概猜到幾分,眼瞅着火候差不多了,對身邊規規矩矩的碧山道:“山山,不必拘謹着,本就是來放鬆的踏春宴,去找你的閨中好友們聊些你們愛聊的。”

    說完還在衆人看不見的角度朝着碧山眨了眨眼睛,很是俏皮。

    碧山也學着她的樣子眨了眨眼。

    她雖然覺得餘夫人的轉變突然,也只當是之前自己沒入她的眼。

    這麼有趣的夫人,也當真是常人難入眼。

    明錦樹毫無形象的縮在一個角落裏,看到碧山走過來,瞬間支棱了起來,還吹了個口哨,將紈絝子弟的做派學了個十成十。

    “山山,今天的衣服好漂亮!”

    口氣裏的揶揄讓碧山的臉紅了紅,羞赧的瞪了明錦樹一眼。

    又想到餘夫人說的,恩愛就是要拿來秀,便又讓自己的臉皮厚了那麼一些些,恢復了常色。

    加之自己還承擔了在這幫貴女羣中埋下疑問的重任,便清了清嗓子,“衣服是餘夫人特意定製的,是萬重山老先生的手筆。何棲與我穿的是情侶服,若再加上餘夫人,便是親子服。這樣,旁人一看就是已經定親的一家人,最是適合踏春宴。”

    “哇!萬重山老先生的手筆!”

    明錦樹故意大聲讓旁邊的人聽清楚,其實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萬重山是誰。

    “情侶裝?親子裝?聞所未聞,倒是新鮮!”

    碧山見她這麼捧場,忍俊不禁,倆人壓低了聲音開始咬耳朵。

    “怎麼回事,你和餘夫人怎麼回事?我若是知道你這般討喜,纔不會傻乎乎的一大早就來這裏看孔雀開屏!但是能看到我家山山如此光彩照人,也算是值了!”

    “辛苦了!我知錦樹對我最好了!”

    碧山討好的搖了搖明錦樹的胳膊。

    明錦樹一臉你不要想着用撒嬌矇混過關的表情。

    “餘夫人和之前不同。和傳言更是不同,對我這份轉變倒也在情理中。她可是個相當有趣的夫人呢!”

    碧山朝着主位看過去,眼睛裏亮晶晶的,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

    明錦樹想到碧山從小就愛喫甜的,便捏了捏她的臉,“先是被餘何棲勾走了魂兒。現下,竟又是被餘夫人勾走了魂,你這要是進了餘家大門,我都擔心你日日躲在府中喫那看不見摸不着的糖,再也不肯出來了。改天有機會,我定要湊到餘夫人面前,瞅瞅怎麼個有趣法。”

    碧山這次是真臉紅了,用手捂着不肯鬆開。

    明錦樹沒忍住大笑起來,笑聲都隔着屏風傳到了男賓那一側。

    三皇子聽到這聲音,也彎了彎嘴角。

    這踏春宴雖然沒能做成黃雀,倒也沒算白來。

    他身側的餘何棲則是搖了搖頭,心知明錦樹只有揶揄自家山山的時候纔會發出這種魔性的笑聲。

    就不能自己找個小郎君談談感情,也不知道天天纏着自家山山算什麼。

    姑娘們到底是春心萌動的年紀,對這情侶裝頗爲感興趣,即使與心儀之人尚未有交集,也想着日後能有這樣穿情侶裝的機會。

    萬重山的大名很快傳遍了整個宴會。

    “萬重山?從未聽說過,覓衣坊好像沒有這個成衣師傅吧。貞貞身上的這件好像是覓衣坊新出的,聽說是首席成衣師傅的新作。”

    王貞貞素來自傲的表情有些頹敗,見話題轉移到了她的衣服上,打起些許精神,重新挺直了腰板。

    “是朱師傅的新作!”

    覓衣坊首席成衣師傅的新作,確實不那麼容易拿到。

    更別提是這種特別定製的,每一處都精細,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件。

    “用力過度,像孔雀開屏一樣!”

    明錦樹只覺自己一看到王貞貞那身行頭就頭暈,也沒壓着聲音。

    往常仗着餘夫人不喜山山,次次對着山山陰陽怪氣的,她怕給山山惹麻煩都壓着脾氣。

    如今這餘夫人的態度,她可不想再壓着了。

    “我只覺得山山身上這件,即使拋開這明訴情誼,宣示主權的情侶服,單獨拿出來說,也是更爲好看的!這刺繡,覓衣坊的師傅能繡的出來?這樣式,覓衣坊做的出來?這氣質,覓衣坊學的來?覓衣坊也就有本事養孔雀。”

    王貞貞深吸了一口氣,畢竟有長輩有郎君,最主要的有餘何棲,她努力壓着自己的脾氣,“那也比有些人穿的像是鴕鳥來的好看!”

    “鴕鳥怎麼了?鴕鳥強壯,跑的快,能打架。孔雀除了能當花瓶,還能幹嘛?”

    “明錦樹,你沒有貴女之儀!你簡直不可理喻!”

    明錦樹沒再回嘴,做了個大大的鬼臉,王貞貞怒目而視,七竅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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