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野厚司怔住。

    他拿着紗布,看着克恩格外友好又禮貌的笑容,莫名遲疑了一下,才轉頭看向宮野艾蓮娜。

    宮野艾蓮娜的脣色還是蒼白的,她有些喫驚地‘看’向克恩。

    一眼看過去,好像沒什麼問題,但是,宮野厚司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她的眼睛有些失神,他立刻皺起眉。

    “沒到看不見的那種程度,”宮野艾蓮娜敏銳地察覺到了,她低聲解釋道,“只是看比較遠的地方有些模糊不清,看近處還是可以看到的。”

    “我看到你皺眉了。”

    她伸手,摸了摸宮野厚司緊皺的眉頭,淡定道:“不是什麼大問題,說出來只會讓你擔心,現在的情況已經夠糟糕的了,不需要再糟糕一下。”

    說着,宮野艾蓮娜又再次側首‘看’向克恩,頗爲意外道:“先生居然能發現我的眼睛看不太清?好敏銳,我還以爲我隱藏得很好呢。”

    在僞裝的時候,必須時時刻刻地關注着觀衆,注意觀衆的表情和反應,以此來決定要不要調整自己的僞裝。

    “只是剛剛想起過這個問題,擔心過自己在獨自行動的時候眼睛出現問題,”克恩微笑着胡扯,“所以不自覺地多注意了一下這方面。”

    宮野艾蓮娜不置可否。

    這可不是‘不自覺地多注意一下’就可以發現的,就連宮野厚司都沒有發現她的眼睛出問題了。

    當然也有宮野厚司離她太近、她可以勉強看到,和她們兩個過分了解熟悉彼此,以及宮野厚司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她的手臂上的種種原因。

    而克恩則大概率是不認識他們,所以格外仔細地打量他們,才發現她的眼睛不對勁。

    但就算是這樣,也說明克恩絕對不簡單,這種敏銳程度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

    她擡了擡眼,又握住宮野厚司的手,安撫道:“現在有紗布了,只要護住眼睛、我就能慢慢恢復,不要太擔心,厚司。”

    宮野厚司皺着眉反握住她的手,他也同樣低聲說了些安撫性的話語,又轉頭對克恩道謝,然後先喂宮野艾蓮娜服用了止疼藥和消炎藥。

    再拿消毒水爲紗布進行簡單的消毒,用紗布矇住她的眼睛。

    克恩微笑着看兩隻宮野低聲交談和療傷,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又友情提醒道:“夫人的手臂是撞傷吧?那之前碰撞的時候應該沒有撞到頭部吧?”

    “眼睛出問題,也可能是碰撞到了頭部。”

    他仔細觀察宮野厚司的表情,發現對方的表情變化不算太多,只加重了一些擔心。

    宮野厚司客氣道:“應該是雪盲症、不是撞到了頭部,我們摔下來的時候用手臂護住了彼此的頭部。”

    他又解釋了一下,“在那種情況下看不太清,很可能會撞到一些東西,我和艾蓮娜的工作涉及到一些這方面的內容,所以清楚在這種情況下保護頭部的重要性。”

    “當時,沒有東西撞到我的手臂。”

    他的手臂護着宮野艾蓮娜,手臂沒有被撞到,那宮野艾蓮娜的頭部肯定也沒有被撞到,不會出現淤血壓迫眼部神經的情況。

    同理,宮野艾蓮娜的手臂遭受撞擊,就說明曾經有東西差點撞上宮野厚司的頭,但被她的手臂阻擋了。

    這種遇到危險,反應過來應該立刻保護頭部,但第一時間卻不是保護自己的頭部,而是保護對方頭部的行爲,很有趣。

    更有趣的是,這不是一個人的付出,而是兩個人的雙向奔赴。

    而且他們還足夠幸運。

    幸運,是克恩自己評定的。

    這兩位宮野太有趣的,如果遇到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什麼有點興趣愛好的普通人,又或者是有各種癖好的藝術家,那肯定會碰他們的。

    比如囚徒困境啦,比如兩個人只能活一個啦,比如誰先背叛對方誰就能活下來啦之類的。

    很多無良藝術家都很喜歡玩弄所謂的人性的。

    遇到那種無良藝術家,受傷的宮野艾蓮娜和要護着妻子、戰鬥力同樣大打折扣的宮野厚司肯定沒辦法對付。

    還好,他們足夠幸運,沒有遇到無良的藝術家,遇到了好心的普通人。

    如果接下來非常不幸,居然遇到了那種無良的藝術家,那麼好心的普通人先生會幫他們的。

    克恩微笑着點頭,不怎麼在乎宮野厚司剛剛的解釋,“原來如此。”

    宮野厚司:“……”

    他看了看克恩溫和又友善的微笑,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這位先生的表情和剛剛的無害表情差不多,甚至更加友好和溫和,一副徹底放下了戒心,相信他們是好人,並且爲他們的默契所感染的觸動表情。

    但是。

    但是他的直覺在響動。

    人類是動物的一種,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哪怕並沒有清晰地意識到危險的存在,也會有直覺提醒。

    現在,直覺就在提醒宮野厚司。

    危險,眼前的這位先生很危險。

    可要他說出哪裏不對勁、哪裏值得警惕,他也說不出來。

    宮野厚司遲疑了一下,把直覺隱約感受到的個克恩和眼睛看到的克恩對比了一下。

    他選擇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也儘量壓下對宮野艾蓮娜的擔心、笑了起來,“對了,我們好像還沒有向彼此介紹對方?”

    “您好,我姓宮野,宮野厚司,”宮野厚司頓了頓,還是提議克恩可以叫他什麼,又繼續介紹,“這位是我的妻子,宮野艾蓮娜。”

    他說話的時候,克恩一直微笑着看着他,用眼神和他進行對視,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和平等交流的態度。

    等他說完,克恩才點了點頭,也自我介紹,“您好,宮野先生,我姓工藤,工藤優作。”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一直裝備‘哪裏盜號抓哪裏’吧?

    想必工藤優作先生這次肯定也不太在意他的盜號行爲吧?

    而且認真來說,這不算是道歉吧?

    是在幫工藤優作交朋友。

    工藤優作先生有些不太做人,也有些不幹人事,別看一副彬彬有禮人模人樣的,平時人際關係肯定不算太好。

    克恩不允許。

    他自我揣摩了一下,覺得自己是個好心人,看到有人過於孤僻、和其他人關係不好,就幫助對方交朋友的好心人。

    就算工藤優作來了,也肯定很感動吧?

    “您和夫人可以直接稱呼我爲優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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