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法很好,好就好在‘安康’上。
她戰術性沉吟了一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讓自己變得悲痛起來,“很抱歉,先生,我今天來便是想通知您一件事。”
克恩靜靜地看着她。
工藤有希子沉重道:“優作,他……”
“還活着。”
克恩:“。”
他對這個轉折早有預料,把‘1工藤夫人有不當人的氣質’和‘2她的態度突然鄭重其事’結合起來,就能輕鬆推出這個轉折。
就是有個問題,對方的沉重和沉痛表情好像有點過分真實了……等等,報紙上說過,工藤優作的妻子是一位超級有名的大明星,是霓燈演藝圈的瑰寶。
那沒事了。
克恩平靜嘆氣,“原來如此,看來工藤先生過得不錯。”
工藤有希子臉上真實到令人驚恐的沉重立刻煙消雲散,她撐着下巴笑起來,一本正經道:“原來如此,先生一點也沒有驚訝到,看來也知道優作的基本情況。”
起碼知道是否活着的情況。
克恩不置可否,他頓了頓,才禮貌性地恭維道:“我曾經見過工藤先生幾面、對他印象深刻,私以爲他會輕鬆擺平遇到的危險事件的。”
比如因爲太過禮貌紳士,所以被人記恨,偷偷套麻袋之類的,工藤優作那麼紳士,一定有豐富的反麻袋經驗。
克恩相信那個傢伙是不會有事的,除非劇情殺。
這個當然不能說,他看向工藤有希子,把話題拉偏了一些,“請問要喝什麼酒,夫人?”
工藤有希子沉吟住。
“酒的話,”她試探性地把語氣變得歡快一些,“不知道是否有幸喝到傳說中的‘奇蹟之酒’?”
這個要看工藤有希子能不能看到多夫林酒。
克恩只微笑了一下,便開始調酒。
他不怎麼挑多夫林酒的客人,也不在乎到底是哪裏的妖魔鬼怪,只要是個人就好。
但是多夫林酒自己有一定的限制,大多數的時候,就算他調配好了多夫林酒端到客人的面前,客人也會自動無視,一臉茫然地繼續等待。
只有特定的客人才能看到多夫林酒。
這部分‘特定’裏的客人,有少部分是獨特的存在,比如組織成員琴酒,比如正在跳反的宮野明美,再比如工藤版柯南。
他們都是劇情人物,一個是讓主角縮水的直接罪魁禍首,一個是正在跳反、會給紅方陣營帶來交流情報活動的原黑方人物,還有一個乾脆就是主角本人,三個都是重要的劇情人物。
他們能夠看見並飲用多夫林酒,算是比較符合常理的事。
但是,但是有一些平平無奇的客人也能看到多夫林酒,就讓克恩比較意外了。
比如那位信誓旦旦‘你,前男友,我,無數人的喜愛!’的第八號當鋪小姐,再比如那位提着公文包,羞羞答答來拜託酒吧幫忙處理親人的麻煩先生。
在這部分的客人中,克恩沒有太認真地總結規律,但託經常看報紙收集情報的習慣,他能粗略發覺到一件事:兇手的佔比過高。
十位可以飲用多夫林酒的客人裏,有七位會在報紙裏出現,大部分都是以‘兇手’的角色,就算不是兇手也是受害者,或者是相當可疑的嫌疑人。
偵探,兇手,以及籠罩在偵探頭頂的巨大陰謀。
工藤牌柯南是第一種,平平無奇的客人們大多是第二種,琴酒就是第三種了。
克恩推測:能夠喝多夫林酒的客人,都是有‘存在感’的角色。
存在感是指登上漫畫或動漫,在其中出現了一定的時間。
……當然,也可能是單純因爲米花町的兇手濃度高得可怕。
高到丟個竹竿就能砸到一片兇手,於是能飲多夫林酒的客人裏有這麼多的兇手、被害者很正常。
克恩調好酒,端到工藤有希子面前,又順手繼續爲宮野明美調一杯。
工藤有希子禮貌道謝,“謝謝。”
她好奇地端起酒杯,仔細地打量着。
老實說,從外表上看這杯酒沒什麼特別的,沒有閃光特效,也沒有令人驚異的奇香,它是琥珀一樣的顏色,正託着圓形的冰塊在起起伏伏着。
但是。
但是看到它的那一瞬間,工藤有希子的視線就被這杯酒所吸引了。
她是演員,格外擅長把握自己的情緒,於是瞬間捕捉到了自己完全是由身心一起蹦發出來的‘喝了它,喝了它!’的輕微感覺。
喝下這杯酒,似乎和受傷了需要上藥,疲憊了需要休息一樣,是格外自然而然、不假思索,而且對人體有益的行爲。
更微妙的是,在工藤有希子捕捉到自己渴望飲酒想法的瞬間,卻發現它更理直氣壯和肆無忌憚地壯大了。
她盯着酒杯裏的醇厚酒液看了幾秒,又低頭嗅了嗅,嗅到了克恩身上的那種獨特的味道。
“哇哦,”工藤有希子擡頭,“果然是‘奇蹟之酒’。”
她看向正在隨意搖晃着調酒器的克恩。
熟練的調酒師在調酒時就像是在跳交際舞一樣,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具有張力的節奏感,這一步該攬着舞伴纖細的腰後退,那一步該帶着舞伴旋轉。
克恩蜻蜓點水了一些粉末,把它飛逝進調酒器裏。
工藤有希子端起酒杯,她也蜻蜓點水地淺飲了一些,把自己的脣齒沾溼,同時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場‘交際舞’。
她輕聲道:“優作臨時有急事,半夜借了直升機就匆匆趕去處理事務,今天不能及時趕到,還請先生見諒。”
不愧是工藤夫人,會在工藤優作來不及趕到的時候表示歉意,很‘女主人’風範。
克恩立刻道:“沒關係。”
他露出真摯的微笑,把調酒器裏的酒液倒進杯子裏,又端給宮野明美,“我不介意的,夫人。”
何止是不介意,這簡直是太好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工藤有希子每天早上都用歉意的語氣給他打一通電話‘抱歉,優作他在破案/破案/破案’,爲他開啓一個美好的一天。
“您不介意就好,”工藤有希子又把酒杯捧起來了一些,她感激地深深點頭,“是關於您的急事。”
克恩:“?”
容他冒出一個陡感不妙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