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張糖紙上有一個蛋糕的提示標識。
而且,既然是見面地點,那大概率會有一個時間限制,如果沒在一定的時間內找到地點並且赴約,而是遲了一步,那恐怕就只能對着空氣陷入沉思了。
工藤優作的確認地點之旅頗爲艱難,他花了足足二十分鐘,才確認地點。
……嗯,‘艱難’,‘足足’。
聽到轉述的時候,工藤新一從頭頂冒出一串省略號,他理解工藤優作想捉人算賬的急切,並且理解哪怕和克恩見面,工藤優作也會會自然而然地把賬拖到下一次的行爲。
畢竟另一方是克恩。
對克恩·波本進行記仇和追債,並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對方心情好的時候,能輕描淡寫地在算賬面前轉移話題,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死死地喫準了自己。
對方心情不好的時候,那就糟糕了,對方絕對會‘嗯?真的嗎?那非常抱歉’着再次惡趣味一下,在賬單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並讓債主深刻地意識到討債是不明智的決定。
但是,但是,二十分鐘而已!
在另一方是克恩的情況下,哪怕克恩故意放水了,花二十分鐘找到那個傢伙也是不可思議的快吧?
用‘艱難’和‘足足二十分鐘’來形容,實在是太、太……太令人想默默拔槍了。
起碼某些在逃罪犯會想拔槍。
工藤新一花了幾秒時間擺脫沉默buff,才確認,“那個蛋糕標識是一家甜品店的店標,你現在正在趕過去?”
“是的,那是一家札幌的有名甜品店。”工藤優作把情報分享過去,“一開始,我是通過官方以及偏官方的渠道查的,查哪些案件中有蛋糕標識。”
工藤優作想找的當然不是‘克恩犯案,在現場留下蛋糕標識’,而是‘破案出乎意料地快,快到偵探和警方都有些奇怪,案袋中又含有蛋糕標識’的快速偵破案,克恩可能會參與其中,看幾眼警方和偵探,順手撥動一下案件進程。
不過考慮到克恩給的線索並沒有侷限在這一類快速案件,工藤優作也找了找‘兇案現場的蛋糕標識’,準備了要走‘順着標識找到一起案件,破解案件找到兇手,破解兇手心防找到克恩的線索,沿着線索摸到克恩,去見面’的漫長任務鏈。
可惜,這兩種準備,都沒有找到克恩。
因爲那枚蛋糕標識,根本不是兇案的線索。
在目暮警官揪着高木警官幫忙查線索的時候,一位警方人員送檔案,無意間瞥到了他們的電腦,便有些詫異地脫口而出,‘咦,目暮警官,您也對[歐利蒂絲]感興趣啊?’。
聽到這句話後,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當場行動,把那名咬着重要線索路過的無辜警官揪住,並進行了詳細詢問。
[歐利蒂絲]是最近幾個月剛開的一家甜品店,因爲舒適溫暖、令人覺得賞心悅目的環境,和優質的貼心服務在網絡上非常有名,每天都有許多的男男女女去那裏打卡買甜品。
據說,購買甜品和飲品的時候,會有一定的概率買到[甜到糟糕的紅茶],憑紅茶可到前臺領取到名爲‘多夫林酒’的特殊酒類,此酒不對外出售,只可通過特殊渠道獲得。
這家有名的甜品店,在札幌。
“這個線索,”工藤新一皺起眉,“未免也太過太簡單了吧?”
他思考着道:“只要上網查一下,又或者平時有關注這方面的信息,就可以立刻反應過來吧?”
那怪不得工藤優作會用‘艱難’和‘足足二十分鐘’來形容了,這其實是一個可以在看到的瞬間就反應過來的線索。
那麼問題來了。
“要反應過來,需要經常上網、關注非政治和非兇殺案的新聞,”工藤新一總結道,“而且要對甜品感興趣。”
這些組合起來,大概率會是一位年輕女性。
再加上線索實在是太簡單了,簡單到工藤新一有點想思考‘King先生是不是怕他們破解不了正常難度的迷題啊?’,如果這條線索真的是留給工藤優作的,那就多少有點看不起人了。
……算了,反正工藤優作只會默默記仇,不會完成算賬,被看不起就看不起吧,他一定不會介意的。
工藤新一若無其事地低咳了幾聲,說出自己的猜測,“King先生想見的人,似乎不是你?”
而是毛利蘭。
以上的那些條件,線索簡單、年輕人、對甜品感興趣,通通可以指向毛利蘭。
當然,之前那場宴會上符合這些條件的人有很多,但是根據那位上交紙條先生的話,克恩是看到他們才決定離開並留下紙條的。
那就只可能是毛利蘭。
工藤優作則完美閃避了這條線索的所有條件。
這是不是有點問題?
工藤新一有些疑惑,“King先生以爲他和蘭認識?”
“蘭當時的裝扮,或者動作,”他皺起眉,“讓King先生誤會了?”
“這一點,”工藤優作用格外耐心的語氣道,“就要親自問問King先生了。”
他微笑起來,“在得知[歐利蒂絲]的時候,我曾經以爲他是在給你留下線索。”
工藤新一也同樣符合這條線索的條件,線索簡單可以理解,他畢竟是年輕人,在失憶的情況下,克恩很可能會擔憂出題難一些、年輕人就會歡快地撲着填上錯誤答案。
甜品也可以理解,這對小工藤夫婦的大部分技能都是綁定的,在毛利蘭會對甜品感興趣的情況下,工藤新一大概率也會對甜品感興趣。
最重要的是:克恩很喜歡工藤新一。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重要,且衆所周知的點。
衆所周知到工藤新一和毛利蘭舉行婚禮的時候,知道克恩存在的人幾乎都在持續性的‘隱晦探頭探腦’,默認克恩一定會來參加婚禮,試圖從某處找到他的蹤跡。
然而,直到婚禮結束,克恩也沒有出現。
在婚禮的後半程,工藤優作就反應過來爲什麼克恩不到場了,因爲婚禮有轉播,可以直接在電視上觀看。
對克恩而言,只是看幾分鐘的婚禮片段,就可以把握住婚禮的大體情況,根本無需到場。
在推測出這一點的時候,工藤優作還是默認着‘克恩很喜歡工藤新一’這一點。
起碼對方很喜歡小工藤新一,無論是工藤新一小時候,還是工藤牌柯南時期。
“……”工藤新一道,“King先生不一定記得我。”
“你還有多久到札幌?”
“札幌?我已經到了,”工藤優作語氣輕鬆,“現在正在找[歐利蒂絲]。”
說完這句話,他只停頓了一瞬,就帶着笑意道:“我到了。”
現在是白天,陽光明晃晃地照在札幌的街道上,一家掛着[歐利蒂絲]木質頭牌的甜品店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那家甜品店幾乎是全透明的,四面都是玻璃,只有一些關鍵鏈接處是褐色的木頭。
在一面對準街道的玻璃窗後,有一位年輕的金髮女性坐在桌邊,她懶洋洋地用手指折着手中飲品的紅色吸管。
她的皮膚很白,在紅色吸管的襯托下,那隻手更是白到接近透明的程度,她的指甲上大概塗抹了透明的指甲油,在轉動間閃出了些許光澤。
在工藤優作握着手機,似笑非笑地停下腳步,駐足看過去的同時,那位慵懶玩吸管的金髮女士也擡頭看過來。
一瞬間,她本來懶洋洋的神情迅速褪去,轉而是一種笑意,一種明顯的笑意,笑到脣角高高揚起。
她用手挑了挑自己的金髮,輕快地單眨了一下眼睛,無聲地張開紅脣,“你好呀,工藤先生。”
最得意揚揚的神情,也不過如此了。
工藤優作:“……”
他簡單地翻閱記憶,查詢貝爾摩德‘你好,這個世界的被拋棄者’,再搭配她現在得意揚揚的神情一起服用,再次:“……”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貝爾摩德一直爽,所以她看起來神情格外輕快,也格外符合外表年紀,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妝容也是偏年輕女性的妝,不是太過豔麗。
她的淺色金髮上也有着點點碎晶光澤,在陽光下閃爍着類似水面光澤一樣的粼粼波光。
是碎晶。
貝爾摩德應該在頭髮的間隙間撒了碎晶,很多模特走秀的時候也會在發間塞些碎晶,這是常用的點睛手段。
工藤優作判斷:看來她過得確實很好。
比貝爾摩德波光粼粼金髮還要更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她明亮的眼睛。
在她明亮眼睛的攻勢下,街道上本來佯裝不經意路過、偷偷領略人類美學的路人已經看直了眼,不知不覺地慢下了腳步,都扭頭看過去。
這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