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本想上山頂看看那祠堂,聞旭卻不樂意,“這種男人,害死自己老婆,有什麼好去看的?”

    夏思彤也不想去,她有些恐高,一切登山爬高的地方,她都害怕,也沒興趣。

    最後桑淺淺也只得作罷。

    島上風景秀美,景點不少,一圈轉下來,已然到了黃昏。

    晚上海灘邊有燒烤趴,桑明朗還叫來了爲明日開業演出的樂隊,特意安排了一場沙灘音樂節助興。

    聞旭對着沈寒御堵心,乾脆跑去遊艇衝浪,眼不見爲淨。

    夏思彤想去海邊撿貝殼,沈寒御便陪着她去了。

    熱鬧歡快的音樂節,只剩下桑淺淺一個觀衆。

    她無聊地坐了一會兒,起身去酒店找哥哥。

    桑明朗站在陽臺外面,正在打電話,連桑淺淺進來都沒發覺。

    “上次我打電話提醒過他了,他好像根本沒記住。這個節骨眼上,還跟韓家勾連不清。”

    桑明朗的聲音有些冷,“明天他們不是在龍興大廈開發佈會?聯繫下大廈管委會,給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知道行事的分寸。”

    等桑明朗掛了電話,桑淺淺走過去,“哥,你要教訓誰?”

    桑明朗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幾個不把桑家放在眼裏的人。商場上的事,淺淺你少打聽。”

    “那哥你別太欺負人家了啊,沒準以後,咱們還會跟別人一起合作呢。”

    桑淺淺是真的不放心。

    “知道。哥有譜。”

    桑明朗揉了揉桑淺淺的腦袋,“怎麼不在海邊玩,跑來找哥哥了?是安排的活動不夠多,還是沈寒御惹我妹妹生氣了?”

    桑淺淺搖頭,“都不是。我就是來看看你。”

    “那跟哥哥一起喫飯吧。”

    桑明朗說着,給酒店餐廳打了個電話,讓送餐過來,還特意囑咐加了冰淇淋水果撈。

    晚餐很快送過來,桑明朗將桌上堆放的文件撥到一邊,將飯菜拿出來擺好:“這兩天哥很忙,等明天虞山島開業結束,哥陪你好好玩。”

    桑淺淺不餓,只吃了那份冰淇淋水果撈。

    兄妹倆聊了會兒天,桑淺淺看哥哥已喫完,自覺起身:“哥你忙着,我再去轉轉。”

    她不是很想再回海邊,繞着島裏的石徑慢慢走着,不知不覺竟是走到了虞山腳下。

    莫名就想起“仙侶祠”的故事,桑淺淺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去了。

    虞山不算太高,走上去大概半個多小時,山頂上已然亮起了景觀燈,一座青瓦紅牆的祠堂掩映在林木間,帶着幾分說不清的靜寂孤清。

    依稀能看見祠堂裏,有兩尊雕像,男人戎裝威嚴,女子嫺靜溫雅,想來,便是將軍和他的夫人了。

    桑淺淺站在門外刻字的石碑前,就着燈光重溫了一遍這段纏綿悱惻的悽美愛情故事,這才準備走進祠堂。

    腳還沒跨過門檻,人已然愣住。

    祠堂裏,竟有人靜靜佇立,擡眸看着雕像兩側的楹聯。

    夜風拂過,他的衣襟輕動,神情卻專注,暖黃的燈光從頭頂傾瀉下來,少年棱角分明的臉上似籠了一層淡淡光暈。

    風華絕代的青春年少,與不顯山不露水的沉靜,在沈寒御身上,似乎完美結合在了一起。

    桑淺淺默默站了一會兒,輕手輕腳準備退開。

    沈寒御卻已然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二人目光相對,桑淺淺尷尬解釋:“我,我就是對那個故事很好奇,所以上來看看,沒想到你會在這裏……”

    要是知道,肯定就不上來了,不然沈寒御還以爲她是故意跟着他。

    沈寒御“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桑淺淺環顧了下週邊,“思彤呢,她沒來?”

    話出口,纔想到夏思彤恐高的事。

    果然就聽到沈寒御道:“她不太喜歡爬山,先休息了。”

    他頓了頓,“你還看嗎?”

    桑淺淺微怔,片刻後才明白,沈寒御是問她,還要不要進祠堂去看看。

    她本待不去,想了想,還是走進去。

    祠堂不大,四周牆壁上都有壁畫,是關於將軍和夫人成仙后,併力抗擊各路妖魔鬼怪,護衛虞山百姓的種種傳說。

    桑淺淺繞着祠堂裏的壁畫細細看了一圈,再轉出來時,已然不見沈寒御的人了。

    她微微鬆了口氣,故意在祠堂裏又多耽擱了半晌,這才走出來。

    結果纔剛跨出祠堂門,就見沈寒御站在院裏石碑旁,望着碑上的文字出神。

    聽到腳步聲,他回頭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走吧。”

    桑淺淺怔了片刻,她還以爲沈寒御早就走遠了,沒想到,他還在等着她。

    雖然有些小小感動,但她照例不敢跟沈寒御太近。

    不爲別的,哪怕明知眼前的沈寒御不是夢裏那個人,但靠近他還是莫名會不自在,很有點壓力。

    桑淺淺刻意落後沈寒御好幾步,四周蟲鳴聲聲,夜色靜謐。

    沈寒御突然頓住腳步,轉過身來。

    桑淺淺一個不提防,差點撞進他懷裏,反應過來後,整個人立刻彈簧般跳開。

    沈寒御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不是第一次了。

    她在他面前這樣驚恐,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沈寒御是真的覺得奇怪,按理,她以前追他時那麼大膽,不至於見了他總是這般畏懼。

    “我很可怕?”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桑淺淺本能地點頭,意識到不對,又搖頭,垂着眼心虛地來了句:“還好,還好。”

    沈寒御漆黑的眸平靜無波地注視着她。

    有膽子孤身對上醉漢,卻沒膽子和他對視,便是撒謊,也撒得這般欲蓋彌彰,一眼就能叫人瞧出端倪。

    他朝着桑淺淺走近兩步,半張臉隱匿在陰影裏。

    朦朧月色下看來,那張臉仿若完美清冷的雕塑,輪廓俊美得令人驚歎。

    桑淺淺卻只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恐懼,下意識退後幾步,“你,你想幹嘛?”

    沈寒御擡手,輕輕拈去她發上的一片樹葉:“你頭上落了這個。”

    桑淺淺:“……”

    大哥你摘樹葉就摘樹葉,能不能提前言語一聲,不然真的能嚇死人好嗎!

    她謝了一聲,照例讓沈寒御走在前面。

    沈寒御再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回過頭。

    山路下到一半,桑淺淺卻只覺整個人有些發軟,胃裏也絞着般疼。這疼痛來得猛烈,她扶着樹勉強站住,眼前陣陣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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