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似自言自語般道了一句“他們是因戰事四處遷徙無家可歸,若是生於一個太平盛世這等景象又怎會出現於城郊”
顧識歡靠在唐弋雪的身上有些沉默,像是下定決心般“可並非每一位當權者,爲官者醫者都像這般盡職盡責又當如何?”
詢問聲拉回了沈元卿的思緒,伸手拍了拍顧識歡的肩膀似安撫般喚了一聲“識歡”
“我們爲人立世,但求無愧於心。”
“無愧於心麼、”顧識歡又重道了一句,她好似有些理解,又有些不理解。
唐弋雪:“那娘我以後一定會成爲很厲害很厲害的醫生,讓他們都能夠好起來”
顧識歡向外遠遠的瞧了一眼,過於的教誨,離別時父母的勸誡言猶在耳“我想讓他們有家可歸,有田可種,有錢可醫,救他們於水火”
沈元卿笑了笑並未當真,如今說未來爲之過早,望着顧識歡的皺起的眉頭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小孩子不要想給自己那麼大的負擔”
識歡早慧她不希望她如此年少時便給自己這麼大的負擔卻又不知該如何教導她合適。
“這樣好”唐弋雪一聽高興的厲害,拍了拍手“顧識歡你以後一定要當個大官,這樣以後她們就有錢買藥了,這樣不就都解決了嗎是吧!娘!”
瞧着唐弋雪彎彎的眉眼沈元卿連道“是是是”
顧識歡也被唐弋雪歡樂的情緒所感染着輕輕的笑了起來。
沈元卿望着二人,覺得從前自己想法錯了,總想着顧識歡以後能幫扶唐弋雪一把,如今看來二人相互依存倒是差不多。
罷了!人個有個人的命數。
而沈元卿今日來這裏倒不是僅僅爲了這一件事,她有個朋友前些日子生產,如今過了十五剛好來拜訪一下。
等到一切都結束時歸家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接下來的幾天裏宋明月來找過唐弋雪玩一次其餘的時間二人則是一直按照沈元卿的安排每日看些書,然後盯着時鐘一分一秒的流逝,到了時間便拉着顧識歡往外面衝,但這種時間也沒持續太久。
因爲她們開學了。
因着唐弋雪一開始便是和宋明月坐在一起沈元卿便只好安排顧識歡坐在了唐弋雪的身後。
而開學這一天,顧識歡也見到了唐弋雪口中的那些朋友。
“許風嬌!!!!”遠遠的瞧見人,唐弋雪便喊了一聲。
“宋明月!唐弋雪!”聽見熟悉的聲音喊許鳳嬌一個起跳跳的老高跑進教室裏。
接着便發現了自己身旁坐着的面生的顧識歡。
顧識歡方纔一聽名字便想起來,自己剛來唐家時顧唐弋雪和自己說的那些個朋友,許鳳嬌便是其中一個。
許鳳嬌在打量她的同時顧識歡也在打量她。
“好了好了別看了,許鳳嬌我給你介紹一下”帶着頗有些驕傲的語氣道“這是我的好朋友顧識歡”
許鳳嬌有些生氣的道“你都有多少個好朋友了怎麼又交了一個好朋友”
唐弋雪有些着急道“不是,不是她不一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許鳳嬌一把扯了扯自己的凳子。
唐弋雪瞧了一眼顧識歡“就是不一樣,反正就是不一樣”顧識歡不喜歡自己喊她妹妹那她便不喊,但卻瞧着顧識歡一言不發的模樣又有些失落。
“我不信!”許鳳嬌冷哼一聲。
顧識歡倒是沒想到連個好朋友的位置也有人爭起來,不鹹不淡的道一句“我和她每天睡一張牀,蓋一條被子”
宋明月原本還在想爲什麼唐弋雪變這麼快,之前和自己介紹時還是妹妹這會怎麼又變成好朋友了,結果冷不丁的聽顧識歡這麼解釋一時也來了爭論的興致“我也和唐弋雪睡過一張牀,蓋一條被子”
顧識歡下意識的望向了唐弋雪便又道“那不一樣,我們是每天都在一起,我還給她暖被窩”
宋明月有些氣急“有什麼不一樣都一樣!”
“不一樣”
許鳳嬌見她們這麼爭了起來“唐弋雪,我今天想去你家玩和你一起睡”
“不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唐弋雪也彎着眼睛朝着顧識歡笑。
“爲什麼不行!”
宋明月癟了癟嘴,當然不行,她都要靠一邊,許鳳嬌更別想了。
“因爲我想和顧識歡睡在一起”
“那爲什麼我不能去你家,和你睡在一起”
“不行就是不行”唐弋雪有些着急道。
唐弋雪“因爲她暖和。”
顧識歡“因爲我和她住在一起。”
“啊”許鳳嬌也有些傻眼,甚至不太理解。
唐弋雪愣愣的望着顧識歡,她以爲顧識歡會介意的。
顧識歡見許鳳嬌這樣更懶得解釋了,索性便不解釋了。
唐弋雪顯然此刻顧不上許鳳嬌有什麼感受,只是在顧識歡說和她住在一起之後一直傻笑着。
“咳咳”門口便傳來了兩聲悶咳聲,只見一個身着皮袍內裏外面罩以藍布大褂,頭頂瓜皮帽約莫五十歲的男子夾着一個青布包走了進來。
教室忽的久安靜了下來,顧識歡心想這定是個嚴厲的先生,但一堂課下來,卻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先生姓胡教國語,青布里麪包的是課本,說話帶着洪都的口音,不似一板一眼的,反倒深入淺出甚是有趣,爲人也甚是敦厚。
接下來的一整天,顧識歡在唐弋雪宋明月的介紹下算是認清楚了每個老師的特點。
比如教國語的胡先生在她們嘴裏是整日帶個瓜皮帽子不重樣的老先生,教數學的周先生則是整日愛拿着教棍頗有指點江山的模樣,……
剛一放學,唐弋雪便像是脫了繮的野馬,一溜煙的往外跑還要呼朋引伴問宋明月要不要去自己家裏玩。
在暮色中歡呼中那呼吸帶來的淺薄的霧氣終是慢慢變得淺薄,顧識歡剛剛伸手去感受時便便已經消散,只得扯了扯圍在脖子上的厚圍巾,樹枝枝頭上的霧凇此時早已經消失了乾乾淨淨,天氣漸暖,春天不會遠了。
“顧識歡,快回家了”
“誒!來了”聽見呼喊,顧識歡的臉上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應了一聲,便拿着包往前跑,在餘暉中在落日中,她奔向她的春天。
開車的司機姓劉是張早的丈夫早在車旁等着。
唐弋雪瞧着顧識歡來便一溜煙的爬上了後座理好衣服坐着,而當顧識歡剛一上去便瞧見她從書包裏掏出兩個糖來,遞了一個到顧識歡的跟前。
“哪來的”她記得家中這幾日並沒有買這樣的糖。
“許鳳嬌給的,她家是專門賣這些糖果的”
顧識歡看了一眼外面的包裝“許記是她家的”
“嗯,我們家買的糖都是他們家的”
“嗯”顧識得應了一聲便往窗外瞧去,這一看反倒察覺幾分不對勁來“劉叔,這不是回家的路”
“不是嗎”喫糖喫的正高興唐弋雪一聽,連忙向外瞧去。
劉穩憨笑一聲“太太在前面等你們,讓我帶二位小姐去”
本以爲今天開學第一天在學校的生活就這麼結束了,到了地方纔發現,不過是一個地方結束另一個地方的開始。
剛剛還在說再見的宋明月許鳳嬌此刻又見了面。
沈元卿與另外幾位太太聊的正歡,見她們來了便止住了話。
沈元卿本想在請家庭教師的但想着在家指不定她們兩個會鬧出什麼來,問了一下平日交好的幾位太太,合計了一下便與她們定在了一起。
走進了裏面換上了衣裳,唐弋雪才意識到自己的下學時光從此被剝奪了個乾淨。
沈元卿也沒太過分,雖說週一到週五的下學時光都用來學東西可也還是給她們留了週末的一天來。
幾人當中屬許鳳嬌的母親最是好談,“不知道她們四個今日出來的時候會不會哭着出來”
沈元卿聽聞向裏面看了一眼有些不確定道“應該不會”兩個孩子心性各不相同,但多少還是有着幾分氣性,不至於稍稍學個舞蹈就哭着出來,如若今天都哭着出來出來接下來學那幾樣怕是沒有一個能堅持的住的了。
秦瑛“明月估計疼也會忍的住不哭”
“第一天忍忍就過去了”沈元卿也只能這般安慰自己,從前她學時也是這般。
唐弋雪本想着等下學結束半路可以拉着顧識歡去書刊裏買些好看的小人書又或者央求沈元卿再帶她去百貨大樓裏瞧一瞧有沒有新出些什麼,總歸上學第一日她說什麼她娘都會同意,因着從前便是這般,可萬萬沒想到,會是和顧識歡宋明月和許鳳嬌幾人在這裏學舞。
教舞蹈的女先生,唐弋雪偷偷瞧了好幾眼,不像學校那些給她們教舞蹈的老師那般嚴厲,卻也絕非屬於好說話的人,若說有什麼吸引唐弋雪的大概就是這位女先生給她們示範時身體柔軟的不像話。
“唐弋雪”是她的視線過於專注。
當腿被捏在女先生的手裏時,唐弋雪的小手已經握成了拳狀,顫顫巍巍的瞧着顧識歡。
“顧識歡!!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