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彼此坦誠相見慣了,看彼此的身體跟泡在澡堂子裏的時候沒啥區別。
天天看到的下人也都目不轉睛,習以爲常。何況,這家的下人也不太能算人。
就是個工具。
此刻姑娘們見了衣着完整的外人,頓時彷彿回到了文明社會一樣,禮義廉恥倏忽之間就回到了腦子裏。
這才驚覺自己此刻狀態是多麼的荒淫荒誕又荒唐。
一個個掩面驚叫,四下逃竄,找地方遮掩,找東西裹身。
龍澤通彷彿剛睡醒一般,慢悠悠睜開眼,含糊不清開口道:“怎麼都跑了一個個的,正爽着呢,回來。”
欒藍本來已經抓住了絲竹的腰,打算強行逃竄,不要打這個尷尬的照面。
然而,沒等她跑路,龍澤通就睜開了眼睛,跟她面面相覷。
一時間,屋子裏鴉雀無聲。
沒忍住開口的是絲竹,他正好被欒藍卡住了肋骨,感覺自己快喘不過來氣了。
一陣猛咳之後,不得不開口。
絲竹:“咳咳、龍、龍澤家主、咳咳咳、貴體無恙。”
欒藍十分僵硬地點了點頭:“老爺子好。”
旁邊,有那機靈點的大姑娘,找了個外衣,給龍澤通蓋上了。
龍澤通這才點點頭:“無恙,貴客臨門,有失遠迎,見笑了。”
欒藍尷尬的根本不知道說什麼。
但感覺再不放開絲竹,絲竹可能要在自己手裏斷了氣。
於是她輕盈翻過欄杆,把絲竹放在地上。
絲竹好容易重新踩在地面上,感覺自己十分特別的不容易,一面大口呼吸,一面感受身體是重新活過來了,一面感覺自己社會性死亡要開始了。
心情一度十分複雜。
不等這二人開口,那邊龍澤通就樂呵呵開了口:“讓小朋友們見笑了,這裏是老夫的喵屋,是老夫閒時取樂的地方。不知道兩位小朋友突然造訪,所爲何事?”
龍澤通這老東西,大概是活得久了,臉皮厚如城牆,半點不好意思沒有。
此刻他雖然只有一襲外衣蔽體,氣派卻好像昨日在摘星樓一般。
兩個成年已久的小朋友,看到此情此景,情緒還是很難穩定,畢竟龍澤通不尷尬了,尷尬的就是自己。
欒藍語速飛快:“是我工作疏忽,上一次工作有遺漏的地方,這次前來收尾。我等先行告退,事成之後再來跟主家賠不是。”
說完又退到了陽臺邊上,看了看絲竹被自己扯開一條縫的衣服,十分無奈,單手環過絲竹的腰,一個縱身,跳了下去。
絲竹驚險萬分從五樓落地,只覺得腿軟。
絲竹:“我這一天上上下下的,比在我一輩子在遊樂場坐過的過山車都多。”
欒藍往前走了兩步,轉身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神色複雜。
絲竹一看就樂了:“嘿,被酒池肉林的樣子嚇到了嗎?”
欒藍搖了搖頭:“那不至於的。龍澤家性淫,這一點民衆可能不知道,我們多少還是知道點的。當場撞見雖然有些尷尬,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倒也不至於被這個嚇到。”
絲竹有些不解:“那你咋一臉迷惑。”
欒藍皺起了眉頭:“我感受不到妖鬼氣息了。剛纔我很篤定它在這邊,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絲竹有些詫異,他拿出檢測器,指針滴滴答答轉了一圈,晃晃悠悠停在了龍澤爾雅住處的方位。
絲竹也訝異極了:“一點波動也沒有了。”
欒藍點點頭。
此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是晨起的時間了。
普通人家也已經開始起牀洗漱,灑掃庭除。
每個人都如同清楚知道自己任務的工蟻,在這院牆之內,來回穿梭。
欒藍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盯着牆角的一株海棠花出神。
絲竹摸了摸肚子,只覺得自己又困又餓,這一日的境遇,着實有些悽慘。
他正在揉着肚子,尋思着要不要先去喫點東西,就聽見身後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龍澤通洗漱完畢,器宇軒昂地走了出來。
二人急忙起身,跟龍澤通打了個招呼。
龍澤通笑得一臉慈祥,跟這兩個人寒暄客套了一番,順帶招呼二人共進早餐。
欒藍想推脫,絲竹想答應。
三個人正在太極推手。
龍澤家瞭望塔上的妖鬼警報響徹雲霄。
三個人停下了客套,齊刷刷擡頭。
一顆翠綠的信號彈,直衝雲霄,看標點,赫然是龍澤大小姐的閨房位置。
欒藍單手抄起絲竹,一個起跳把他放在了圍牆上,給他一個方便記錄的視野。
自己幾個起落,就朝着龍澤大小姐閨房的位置奔了過去。
絲竹顫顫巍巍,如同帕金森一樣顫抖着把肩膀上的記錄儀打開。
他努力把手臂按在圍牆上,嘗試讓手臂不要抖的太厲害。
也不知道這新款記錄儀,帶不帶雲臺功能,能不能有效防抖。
再說那邊。
龍澤兄妹警戒站好之後,雖然室內只有兄妹二人,但氣氛說是劍拔弩張也不爲過。
這二人熟稔的背靠着背,順時針旋轉着,點滴探查着室內的可疑線索。
這千錘百煉過的配合,牀上牀下都天衣無縫。
這二人一面慢慢走動,一面還在輕聲交談。
爾雅,嬌聲:哥哥呀,你說女武神會不會跑去把老頭子給逮捕了。
溫文,漫不經心:誰知道呢,不過我感覺你好像挺希望老頭子被逮捕。
爾雅,嬌聲:瞧瞧,這說的是多麼大逆不道的話,被人知道了,可得治你的罪。
溫文,寵溺笑:怎麼,我的寶貝妹妹,要去告發哥哥嗎。
爾雅,嬌聲:哼,那就要看壞哥哥,怎麼來賄賂人家啦。
溫文,寵溺笑:那我的寶貝妹妹,想要壞哥哥怎麼賄賂你呀。嗯?在哪裏?牀上?榻上?茶几上?還是?
溫文頓了一下,溫柔寵溺的語氣驟然冰冷:梳妝檯上。
爾雅瞬間閃開,眼神冰冷如利刃,一個側身,反手就是一個結界,把整個梳妝檯罩住了。
封好了結界,兄妹二人這才鬆弛了下來,慢悠悠走到梳妝檯前。
爾雅疑惑道:“梳妝檯上?這都是我常用的物品啊。”
溫文擡了擡下頜示意道:“應該是那個簪子,金絲南珠墜八寶琉璃瓔珞的那個步搖。”
爾雅看了看:“這好像還是你送我的。”
溫文點了點頭:“嗯,你去年的生日禮物,費了不少力氣搞到的。”
爾雅“嘖”了一聲:“這二椅子,死就死了,還要毀我一根喜歡的釵,這幫玩意兒,可真是不值得信賴啊。哥哥,這玩意兒現在還有意識嗎,能背黑鍋不能?”
溫文仔細觀察了一下:“沒有太多的活動跡象,像是進入了休眠狀態。”
爾雅撫掌大笑:“說不出口,那不就是,背黑鍋背定了。”
溫文道:“那也不一定,萬一他們想一出是一出,非要把它搞醒了再審訊呢?”
爾雅點點頭:“還是哥哥想的周到,那就讓他,開不了口吧。”
說完,爾雅手裏亮出一絲銀光,朝着梳妝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