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彪驚恐地看她一眼，深吸一口氣後繼續往下說。
“我剛剛也不算說謊，莊玉與我們老大的關係確實不一般，只是我與老大產生了一些矛盾，這些年我幫他做了不少壞事，可他分給我的錢很少很少，久而久之，我就又動了離開組織的念頭，正好那時候，有一個人找上了我。”
“什麼人？”棠梨眯眼問。
德彪搖頭，“我也不清楚，他每回都戴着口罩和帽子，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只是從聲音上大致能判斷出他是一箇中年男人，而且普通話不太純正，所以我估摸着他應該是個外國人。”
外國人？
棠梨想到什麼，眼神漸漸凝重。
“繼續說。”
德彪頓了頓，沉聲道：“這人出手很闊綽，而且知道不少事，見到我的第一面，他就向我承諾，只要我肯爲他做事，他就讓我下半輩子擁有享之不盡的財富，反之，他會把我這些年乾的事全部交到警察手裏，讓我餘生都在監獄裏過，我起初以爲他在跟我開玩笑，直到他拿出我殺過人的鐵證後，我當場就傻眼了，然後不得不做出了選擇。”
“我看你也不像是被迫的吧？畢竟你那時候早就動了離開你老大的心思了。”棠梨不屑的輕笑的。
德彪被她戳穿心思，也沒生氣，舔了舔乾裂的嘴巴繼續往下說。
“是，我確實不算被迫，雖說一僕不事二主，但這世上沒人不愛錢，那個洋人出手比我老大大方，我憑什麼要委屈自己。”
這話說得倒是冠冕堂皇，讓人沒辦法反駁。
棠梨笑了笑，斂眸問：“然後呢？”
德彪垂眼道：“他交代給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滇南幫他尋找一塊帶有強輻射物質的玉石。”
玉石？
棠梨想到時家的事，臉色驟變。
“時老爺子手裏的那塊玉石，是你找來的？”
“不錯。”
德彪點點頭，臉上並無什麼表情。
“起初我也不知道他要那東西幹什麼，後來才得知他讓人把石頭磨成了玉鐲，沒過多久，時家就傳出了時老爺子病倒的消息，只是我那時候已經拿了他的錢，三萬美金，夠我逍遙很長時間了。”
棠梨氣極反笑，“第二件事，應該就是給棠家老太太下毒吧？”
德彪眉一挑，搖頭道：“棠小姐，這就冤枉我了，這件事可不是我乾的，我只知道棠家有內鬼，但那個人究竟是誰，我並不清楚。”
“你不清楚，還專門跑到老宅去保護他？”棠梨怒道。
德彪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老洋人給了我錢，五十萬美元，事先給了十萬定金，待事成之後，他會把餘下的給我，不過我早料到做這件事會喫些苦頭，加上他那時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着急，所以我就趁機坐地起價，向他索要了一百萬美金。”
棠梨蹙眉問：“他答應了？”
“他沒道理不答應，因爲那個內鬼可比一百萬美金重要多了。”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只要一日沒找出內鬼，那人就會一直在棠家老宅興風作浪，誰也不清楚對方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
如今姑姑的貨查出問題，不知道與內鬼有沒有關係。
還有棠雪，她昨晚的反應那麼反常，還和她母親聯繫過，是不是也早就成爲敵方的人了？
棠梨抿抿脣，收起三棱刀往外走。
德彪瞧見她的動作，心裏反而詫異。
“你不是不知道嗎？”棠梨理所當然道。
德彪瞬間噎住，脖子梗了半天，到底是沒再說出一句話。
棠梨也沒在乎，打開暗室的門徑直走到外面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從德彪口中得到的信息其實很混亂，而且沒用的太多，因爲他並未告訴她，藏在老宅的內鬼是誰。
至於他說的那個老洋人，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松之財團的人，這是時家一早就查出來的事。
所以接下來沒必要在德彪身上浪費時間了，只需專心對付松之財團就夠了。
陸忘川倚在車前，見她站在暗牢大門口久久沒有動作，還以爲她身體不舒服，忙闊步過來遞給她一瓶水。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棠梨搖頭低笑，“我又沒病，去看什麼，只是裏面空氣太渾濁了而已。”
陸忘川音色淡淡地順着她的話說道：“陸家就是這樣的，表面光鮮亮麗，內裏其實很骯髒。”
棠梨知道，他又想起以前了，他二叔掌權的時候，他過得是何曾辛苦，她雖沒有見過，但多少能想象出來。
棠梨默默吐出一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都過去了，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會好嗎？”
陸忘川低笑一聲，精湛的眼眸看向高空，眉宇之中透着一絲陰鬱。
“我總覺得，真正的風浪，其實才剛剛開始。”
棠梨能感覺到他的憂慮，其實她隱隱約約也有這樣的直覺，只是沒他這般清晰罷了。
但管它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提前做好預案，接下來，只等着迎敵一戰。
…………
將德彪提過的那些事都告訴陸忘川后，棠梨就回家了。
因她手臂還沒好，沒辦法開車，所以是秦羽送她回去的，陸忘川要回公司處理一些緊急事務。
回家路上，沉默許久的秦羽終於忍不住出聲。
“棠梨，你、你被拐賣的這些年，都經歷過什麼？”
棠梨聞言一頓，並未說話，只是目光幽深地盯着他的後腦勺。
秦羽趕忙改口解釋道：“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只不過……”
“只不過我今天的行爲在你看來很反常，不像個女人能做出來的事，所以你心裏好奇？”棠梨接過他的話笑問。
秦羽老實點頭，“雖然陸總不問，但我知道，他此刻的心境和我一定是一樣的。”
棠梨微微垂下眸子，淡漠的語氣中透着些莫名。
“我沒什麼可回答的，到了將來的某一天，你們自會知道我究竟是打哪來，來做什麼的。”
秦羽聽不懂她的意思，不過他是個識趣的人，她當下既然不願意說，他便不會往下問。
皺着眉抿抿脣，他握緊了方向盤穩穩開車。
車子行至一個十字路口時，棠梨突然看到了喬安然之前在拍攝的那部劇的預告片。
因爲那部劇也有陸氏投資，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加上她跟喬安然鬧得不太愉快，所以後來就沒再關注過。
沒想到纔過去半個多月，連先行預告片都出來了。
這年頭果然什麼都快啊。
不過上面怎麼沒有喬安然？女主角不是她嗎，爲什麼換成了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