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棠梨嚇一驚,伸手就欲搶回來,但已經來不及了。
陸忘川將林知意的信息看得清清楚楚,薄脣不自覺抿緊。
“不用在意,我會跟她說清楚。”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
棠梨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我認識她的時間雖然不長,但總覺得她不像是會發這種短信的人,因爲林知意有她自己的驕傲,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向別人低頭。”
“你倒是瞭解她。”陸忘川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說道。
棠梨挑眉,“這麼說你也在懷疑這條信息並非出自她手?”
“我沒這麼想,只是人都會變,你應該正視這種可能性的發生。”陸忘川將手機還給她,突然換上一副十分嚴肅的口吻。
棠梨一瞬間啞然,抿抿脣,又忍不住問:“那你呢,你會變嗎?”
“不會。”男人斬釘截鐵道。
棠梨只覺好笑,“陸先生,要不要對自己這麼有自信,林知意可是一名專業的心理醫生,如果連她都沒辦法正視自己的問題,你又憑什麼站在一個尋常人的角度上堅定地認爲自己不會變?”
“人之所以會改變,多是求而不得的野心和慾望在作怪,而我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我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陸忘川淡然笑道。
這話深思一番,竟真有幾分無法反駁的真理。
棠梨凝目看着他,眸中漸漸多了幾分深意。
“那今晚的照片,你覺得是誰放上網的?”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處在了別人的監視之下,你不覺得很有趣嗎?”陸忘川反問道。
棠梨忍不住撇嘴,“是你覺得有趣吧?動不動就被人發照片曝光,一點隱私都沒有了,陸先生,這世上不是誰都懷揣着一個明星夢的。”
陸忘川抿脣笑笑,伸手捏捏她的臉,顧左右而言他。
“我倒是覺得,或許我們能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棠梨聽得一臉莫名,有心想問清楚,但看他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得作罷。
半小時後,車子緩緩駛進御景灣公寓樓下的地下停車場。
彼時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停車場異常安靜,半片區域都沒亮燈。
陸忘川擔心棠梨會害怕,下車的時候貼心將她攬進了懷裏。
棠梨察覺出他的心思,忍不住笑道:“陸忘川,你不用這麼小心,我纔不怕呢!”
“是是是,我怕,我跟着你能放心一點,好了吧?”陸忘川回嘴道。
棠梨知道他故意讓着自己,心裏很是受用,便也沒推開他,由他擁着直接進了電梯。
電梯運行到一樓的時候突然停了,門緩緩打開,一個黑髮紅裙戴着墨鏡的女人翩翩走了進來。
棠梨和陸忘川對視一眼,目中皆有些遲疑。
御景灣是高檔小區,一梯一戶,業主都很注意維護自己的隱私,平時很少來往。
即便如此,一棟樓裏的住戶,陸忘川或多或少還是認識的,畢竟有些生意上的業務往來。
但這般陌生面孔的女人,他還是頭一次見。
並非她噴了劣質香水,實際上她打扮得非常明豔,但這種明豔,就好像是蟄伏暗中的一條美女蛇,看似盤成一團毫無攻擊性,實則它早就盯緊了獵物,只等着獵物放鬆警惕時,好伸直長長的脖子,張開萃滿毒液的尖牙。
陸忘川的不適,正是來源於這樣一種感覺。
心裏有個聲音在提醒他,這個女人很危險。
於是他斂起眉目,默不作聲的將棠梨護到了身後。
殊不知棠梨反應比他更敏銳,早在這女人走進來的一瞬間,棠梨就嗅到了她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
死人氣。
這是常年遊走在黑暗地帶的人身上獨有的氣息。
之前在軍隊服役時,棠梨爲了執行任務,沒少跟這種人打交道。
這種訓練有素的殺手毫無人性可言,只要能順利完成任務,他們會不計任何手段。
所以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棠梨毫不猶豫的從腰間抽出一把三棱刀,果斷朝女人的右手腕刺去。
這女人從進來的時候,右手就一直保持着隨時掏槍的動作不動,這讓棠梨意識到她身上一定帶了槍,這形勢對自己和陸忘川極爲不利,所以她必須制止這女人拔槍的可能。
只是她低估了這女人的反應速度,刀尖還沒刺過去,她就迅速轉身反腿踢向了陸忘川。
好在陸忘川反應也快,右手一擡,輕鬆抵擋了她的攻擊。
棠梨瞄準時機再次持刀朝女人刺去,哪知她已經騰出手拔出了槍,扳機扣下來的一剎那,棠梨雙目一凜,腦子瞬間陷入一片空白。
直到陸忘川高喊了一聲“小心”,緊接着飛身過來將她撲倒,棠梨才猛然回神。
她凝神將手中的刀扔出去,精準射中了女人持槍的手腕,彼時電梯已經運行到十樓,女人知曉任務失敗,果斷按停電梯從樓道里跑了。
棠梨顧不上追她,慌忙低頭查看陸忘川的傷勢。
槍聲響起的時候,是他撲過來救了她,這種出於本能的情,她以後要是還敢生出半分疑心,那她才真是該死。
“陸忘川,你千萬不能有事,我不允許你有事!”
棠梨強忍住慌亂仔細檢查他中彈的部位,謝天謝地,子彈射在了他的左臂上,並未傷及要害。
但即使如此也流了很多血,而且彈頭也在體內,必須儘快取出來。
於是棠梨不敢耽擱,立刻拿出手機打了急救電話,隨後又聯繫保安室那邊,讓他們調取監控查找女人的下落。
爲防萬一,棠梨又給陳迴打了電話。
刑警大隊調查這種案子比保安更專業一些,不把事情鬧大,怎麼引蛇出洞。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醫護人員把陸忘川擡上車的時候,電梯裏幾乎流了一地的血,他人也失去了意識,一張臉煞白煞白的,看起來很是嚇人。
棠梨坐在車上死死握住他另一隻手不放。
“陸忘川,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我怎麼活啊,你要是不在,我得被別人欺負成什麼樣啊……”
她邊說邊哭,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一旁的護士垂目看着她,想了想,還是制住了安慰她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