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神情恍惚地坐在椅子上，掌心一片粘膩，是陸忘川身上的血，有不少都弄到她衣服上了，只是她還沒心思去清理。
陸展庭本來想問她怎麼會遇到殺手的，可話到嘴邊又於心不忍地咽回去了。
她一個姑娘家，頭回經歷這種事，只怕也嚇壞了，要她回憶剛纔的經歷，無異於又殺她一回，還是等她的情緒穩定下來後再說吧。
秦羽伸手捏捏疲憊的眉心，一時也是無言。
來這兒之前，他已經給院長打過電話，讓他緊急調派了一批專業又可信的醫護人員進去給陸少做手術。
有他們在，陸少一定會沒事。
手術時間並不長，不到半小時，陸忘川就被推出來了。
走在後面的主刀醫生摘下口罩緩緩鬆了一口氣。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陸少失血過多，仍舊沒有度過危險期，所以未來幾天將會非常兇險，你們一定要有所心理準備。”
棠梨聞言，身形猛地踉蹌兩下，險些栽到地上去。
陸展庭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皺着眉問醫生，“我不明白，子彈不是已經成功取出來了嗎，爲什麼還會有危險？”
“二少，陸總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這次是新傷加舊疾，所以才兇猛了一些，不過您放心，我們的醫護人員會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命，絕不會讓陸總有任何差池的。”主刀醫生凝聲說道。
棠梨已經聽不進他的話了，見陸忘川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她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秦羽則將主刀醫生拉到一旁問起了細情。
剛聊完，陳迴就來了，身後還跟着葉擎白。
秦羽見狀，將醫生送走後就大步走了過來。
“陳隊，怎麼樣，有沒有查到什麼重要線索？”
陳迴點頭道：“我們去查了公寓樓的監控，那女人在三天前就出現了，聽物業說，她在裏面租了一套房，陽臺的窗戶正對着陸總的房間，我和擎白剛剛去她租的公寓內看過，除了兩套簡單的衣服外再無其他私人物品，想必她根本就沒打算在那兒久住，前三天只是在監視陸總的行蹤，好方便她找到機會動手。”
“那她的身份呢，有沒有查出來？”陸展庭急聲問道。
陳迴還是搖頭，“依據我的分析，她應該是一名專業殺手，這種人絕不會在外人面前留下自己的真名，所以她在物業那兒留下的信息全都是假的。”
“可惡！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害了老哥，我一定把她扔進海里喂鯊魚！”陸展庭沉聲怒罵道。
秦羽伸手拍拍他的肩，又看向陳迴說：“雖然名字是假的，但電梯的監控錄像裏應該能看到她的真容，或許從這入手，能查到她的身份。”
葉擎白不等陳迴開口便笑道：“你說的這一點，我和陳迴也早就想過了，不過很可惜，這女人在進電梯前早就喬裝打扮過了，她精湛的化妝手法足以改變她的容貌。”
“那物業那邊呢？當初把房子租給她的人總該知道她的相貌吧？”秦羽凝眉問。
葉擎白仍是搖頭，“她來租房子那天戴着口罩，謊稱是身體不舒服，所以物業那邊也沒有過多懷疑。”
陳迴眉一挑，笑道：“二少這是連帶着把我也罵了。”
陸展庭一想到他老哥還在重症監護室躺着，整個人的心情都不好了，對陳迴自然沒什麼好脾氣。
“難道你不該罵嗎？還號稱什麼神探，結果連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查出來，枉我老哥平時那麼高看你！”
“真是難得，原來我在陸總那兒也是得了幾分青眼的，等他出院之後，我看我定得請他好好喝一杯纔行。”陳迴斂眸笑道。
這話一出，陸展庭和秦羽的臉皆沉了下來。
秦羽嘆着氣將頭扭到了一邊。
陸展庭一個沒忍住，眼眶竟慢慢泛紅了。
陳迴和葉擎白對視一眼，表情瞬間也嚴肅許多。
“怎麼，陸總的情況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醫生說陸總還沒度過危險期，未來幾天將非常關鍵。”秦羽垂眸說道。
陳迴一聽這話，徹底沒了打趣的心思，踱步朝重症監護室走去。
葉擎白也擰着眉默默跟上。
重症監護室過於特殊，不允許親屬探望，所以他們走過去的時候，只看見棠梨紅着眼孤零零地趴在玻璃上巴巴朝裏面望着。
隔着一扇透明玻璃，他們看到陸忘川雙目緊閉，毫無生氣地躺在裏面，哪還有平日裏半分意氣風發的樣子。
葉擎白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煩躁，轉身走到長廊盡頭抽了一根菸。
陳迴站在原地駐足許久，夜晚的疲憊漸漸消散，低垂着眉眼也不知在想什麼。
半晌，他扭頭跟秦羽道別。
“我回局裏看能不能查到其他有用的線索。”
秦羽默默點頭，“也好，一切就有勞陳隊長了。”
“客氣。”陳迴淡笑一聲，回頭又看了棠梨一眼，隨即離開。
葉擎白自然是跟他一塊走，留在這兒也沒什麼用，還不如做點更實際的事。
進電梯後，他往後站一步，抱起雙手默默吐出一口濁氣。
“真沒想到陸忘川的傷會這麼重，你猜會是什麼人下的手？”
陳迴抿脣搖頭。
葉擎白又嘆，“聽說棠梨今晚是跟他一起回家的，看她剛纔那副呆樣，想也知道她肯定嚇壞了。”
嚇壞了嗎？
陳迴眯起眼，對此表示懷疑。
葉擎白怕是忘了，剛剛在監控錄像裏，那個最先反應過來攻擊女殺手的人是誰。
棠梨的一招一式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且警惕性也遠在陸忘川之上，而且有些招式是在軍隊裏才能學到的。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棠家大小姐失蹤的這些年，一定進過軍隊。
這種事只要一查就能查到，不過到底是人家的隱私，加之棠梨品性不錯，他沒必要去查她。
至於她爲什麼一副呆樣，多半也是在擔心陸忘川。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查明那女殺手的身份。
一想到最近發生的事，陳迴就忍不住頭疼。
這鼎城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