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已經臨近凌晨兩點了,她卻一點睏意都沒有。
陸忘川去廚房給她熱了一杯溫牛奶,冰箱裏的食材都是今天早上才讓人買的,只是廚具和御景灣的不太一樣。
之前和棠梨同居的時候,他們一起去家居市場買了很多東西,一點一點把一套冷冰冰的房子佈置得有了家的感覺,現在又要重新開始了。
陸忘川垂眸笑笑,端着溫牛奶走到棠梨面前,見她失神地坐在沙發上,隱約也猜到了她在想什麼,無非就是今晚發生的那些事,所以也沒多嘴問。
“棠梨,把牛奶喝完,待會兒回房好好睡一覺。”
棠梨聞聲擡頭,慢慢伸手接下杯子。
“謝謝。”
陸忘川在她身側坐下來,伸指撫平她緊擰的眉心,嘴中微微嘆氣。
“在想什麼?”
棠梨抿脣笑笑,回頭看他。
“沒什麼,只是在想,我們今晚也算是和松之財團正面交鋒了,像現在這樣安穩的日子,還不知會過多久。”
“有我在,定能讓你安穩一世。”
陸忘川將她擁入懷中,一起一伏的胸膛之下,是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棠梨腦海中卻不斷回想着s的賭約,她猶豫着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陸忘川,但就像s說得那樣,這個賭約的主動權在她,感情的事哪裏是說變就能變的,她之前好不容易纔說服自己接納陸忘川,斷不可能再喜歡上另一個人了。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自己輸掉陸忘川。
棠梨深吸一口氣,不自覺伸手一隻手迴應陸忘川,手搭在他腰上,力道越來越緊。
…………
同一片天空下,位於鼎城北郊的一座獨棟小洋樓內,史密斯正臉色鐵青的跟什麼人打着電話。
於他身後不遠處的沙發上坐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精緻男人,白玉修長的指間夾着一根雪茄,淡淡煙霧自他菲薄的脣中吐出。
再往下,卻見一個黑髮紅裙女子妖嬈地伏在他腳邊,像只嬌貴的波斯貓一樣時不時蹭蹭他的腿,然後壯着膽子默默得寸進尺地往他身上爬。
一隻手剛攀上他的脖子,意欲解開他上身的襯衣釦子時,雪白細腕卻突然被男人的大掌抓住,隨即無情甩開。
“你知道我的規矩。”
女人聞言,目中悄然劃過一抹嫉妒。
“可是你今天碰了棠梨!”
“怎麼,喫醋了?阿嫵,你以前不這樣的。”男人輕佻的笑聲漸起,眸中閃爍着嘲諷的光。
女人被他戳穿心思,目一沉,索性直截了當地承認了。
“是,我是喫醋了,因爲我知道你對身邊的女人都是逢場作戲,所以我一直都沒把她們放在眼裏,可是今天,我清楚看到了你對棠梨的不同,s,你爲什麼要跟她打那個約,別告訴我你純粹是想跟陸忘川對着幹,我們都很清楚,如果棠梨對陸忘川的感情夠堅定的話,最後的輸家只能是你!你明知道這一點,可你還是賭了!”
“誰告訴你,我輸定了?如果我偏要賭棠梨的一顆真心呢?”
男人淡淡看着她,幾句話說得毫無感情。
“你也不必憤懣,我知道你這些年待在我身邊的苦心,但我一早就把我們的關係說得很清楚,更何況你身邊從來也不只我這一個男人,所以少在我面前裝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子,看着挺反胃的。
至於棠梨,跟她交過手之後你應該也明白她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菟絲花,所以奉勸你最好別對她做什麼,不然最後喫虧的只會是你自己。”
即將爆發時,史密斯突然掛斷電話急步走過來打斷了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
“s,大老闆讓我們放棄方世明,他沒用了。”
“意料之內。”男人眯起眼睛諷刺地笑了一聲。
史密斯知道這絲諷刺是衝着大老闆的決定來的,抿抿脣並未做評價,只是繼續傳達命令。
“大老闆還說,方世明在警局,終究不太讓人放心,用你們的一句老話說,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祕密,所以……”
男人不等他把話說完便冷聲打斷了。
“這麼簡單的事,不需要髒我的手,讓林家動手就好了,畢竟比起我們,他們更擔心方世明會對陸忘川說出對他們不利的事情。”
史密斯意識到什麼,瞬間瞭然地扭頭往外走。
男人彈掉雪茄煙蒂上的灰,身子往後一躺,漫不經心的對女人道:“你也走吧,讓我靜靜。”
女人聞聲並不動,想到他剛纔說那種話傷自己,終究有些不甘心,於是毫不客氣地反擊回去。
“是該靜靜,今晚丟那麼大的臉,我看你心裏一定鬱悶極了吧,跟陸忘川相比,你終究還是差了點火候,所以你憑什麼認爲你會從他手裏搶走棠梨,你……”
細長的脖子突然被一隻大手用力掐住,未說完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了,窒息的痛苦讓她不住拍男人的手,可她的掙扎在他眼裏根本不值得一提。
透過漸漸模糊的視線,她看到了他冷漠又陰鷙的眼睛,帶着無邊的狠意和絕情。
這讓她意識到,他是真的想殺了她,不念絲毫舊情。
可是她還沒活夠,她還有很多事沒做,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她愛了他這麼多年,他怎麼可以說翻臉就翻臉。
求生的本能終於迫使她服軟,她拍着他的手臂,嘴中艱難吐氣。
“我、我錯了……”
男人面無表情地甩開她,“再有下次,你知道後果!”
女人伏在地上大口喘氣,漸漸的,身體開始不住顫抖。
等她再擡頭看他時,臉上早已佈滿淚水。
“s,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狠心,難道我愛你還有錯嗎?”
男人並未回答她,眼神淡淡地起身上樓,留給她一個態度堅決的背影。
女人終是接受不了現實,情難自制地趴在地上掩面痛哭起來。
哭了不知多久,單薄的背上突然多了一條毛絨絨的毯子,她還以爲是男人捨不得她傷心,滿懷驚喜地擡起了頭,結果卻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張臉。
她脣一抿,眸中毫不掩飾的失望。
“你來幹什麼。”
來人心疼道:“阿嫵,別哭了,從今以後,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你也配!你不過是從陰溝裏爬出來的一條臭蟲罷了,而我是什麼出身,要不是看你還有點用,你給我舔腳都不夠格!我也是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廢,連我想要的東西都拿不回來,像你這樣的人,只配一輩子躲在臭水溝裏永遠見不得光!”
女人無情扯下背上的毯子狠狠摔到他臉上,隨後從地上爬起來絕情離去。
男人目中掠過一抹痛色,佈滿老繭的手不自覺握成拳,就連呼吸都沉重不少。
只是沒過多久便又恢復如常。
這平靜又不同尋常的一夜,註定要成爲很多人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