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他坐起來，主動開口。
陸忘川抿脣搖搖頭，聲音低沉道：“棠梨，讓秦羽進來。”
“這時候還要談公事嗎？你應該好好休息。”棠梨皺着眉有些不贊同。
陸忘川卻態度堅決，眸子定定地凝望向她。
棠梨再說不出一句反對的話，默默起身去了客廳。
等秦羽進去後，她親眼看着臥室門在她面前關上，猶豫着想去聽，轉瞬還是停下了步子，然後扭頭去廚房。
大家都累了一整天，腹內空空，有違待客之道。
冰箱裏塞了一些冷凍的半成品速食，她下了兩大碗意麪，又煮了些餛飩，然後端出去招呼梁旭。
“梁醫生，喫點東西吧。”
梁旭合上辦公電腦，默不作聲地走到餐桌前，也不跟棠梨客氣，直接端了一碗餛飩。
棠梨食不知味，勺子在碗裏輕輕攪拌兩下，隨後又放到一旁。
“梁醫生，陸忘川的病……”
“不用擔心，心理疾病雖然有復發的可能，但陸總的意志一向很頑強，今天雖然受了不小的刺激，但他醒來後還能談公事，就說明他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識和情緒的。”梁旭和顏悅色道。
棠梨聞言，稍稍有些放心，只是剛鬆一口氣，轉瞬卻又聽梁旭提起了自己。
“比起陸總，我反而有點擔心棠小姐的處境。”
“我？”
棠梨眨眨眼，詫異不解地問他。
“我又沒病，你心裏應該很清楚不是嗎？”
梁旭笑道：“棠小姐，你不是我的病人，所以你的病情，我沒辦法做百分之百的判定，只是有一點，你當初是憑空出現在我們醫院的，還有你的發病時的一些行爲，看起來也十分怪異。”
他邊說邊拿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隨即翻出一段視頻給她看。
視頻的主人公就是她，時間在夜晚十一點左右，地點則是醫院的走廊，看樣子應該是她剛被系統帶到這個遊戲世界的那段時間。
只是視頻裏，她卻像一隻孤魂野鬼似的搖擺着四肢在走廊上走來走去，嘴裏不時發出一聲哀嚎，像她以前看過的喪屍片裏的喪屍怒吼，乍一聽，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棠梨難以置信道：“這、這是我？”
滿打滿算，她在精神病院頂多待了兩天而已，在她的記憶中，根本不記得自己出現過這種行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旭抿脣道：“我也是無意中發現這段監控錄像的，因爲你已被棠家帶回去，一切行爲都無法考究，所以我只能瞞下這件事，老實講，我一直都在懷疑棠小姐你是假裝痊癒騙過了其他人，不過從我今天一天對你的觀察來看，應該是我多慮了。”
棠梨神色怔忪地看着那段視頻，梁旭喋喋不休的跟她說了很多，但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對這個世界最初的記憶，就是她剛來的那一天，看到好多人在院子裏做操，之後，她就看到了系統。
視頻裏的人是她，卻又不像她，因爲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做過那樣的事。
現在很想把破系統叫出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那狗東西根本不受她操控，她嚴重懷疑它是藉着補bug的由頭在偷懶，雖然她手裏沒證據。
棠梨看着看着，後背莫名開始發涼。
她抖抖肩膀，主動拿出手機說：“梁醫生，能把這段視頻發給我嗎？如果我想起了什麼……”
說到這兒，她搖搖頭，又收回了念頭。
“算了，忘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現在過得就挺知足的。”
梁旭是醫生，慣會尊重病人意見，見棠梨生出這種逃避念頭，也沒出言相勸，只是淡笑着收起了手機。
“如果棠小姐哪天改變主意，隨時可以聯繫我。”
話音剛落，秦羽就打開主臥的門從裏面走了出來。
棠梨起身招呼他喫飯，他搖頭拒絕了，視線落在梁旭身上。
“梁醫生，時間不早了，我先送你回醫院。”
梁旭知道陸忘川下了逐客令，倒也沒生氣，匆匆將碗裏的餛飩喫完就拿上了公文包。
棠梨不想浪費晚飯，去廚房拿保溫盒打包了一份意麪讓秦羽帶在路上喫。
秦羽的表情很凝重，不知剛剛都和陸忘川說了什麼，棠梨也沒心思問，畢竟問了也不會說。
如果陸忘川想讓她知道，剛剛就不會單獨見秦羽了。
不過他們談議的內容總歸和林家脫不開干係，畢竟中間隔着那樣的血海深仇。
送走兩人後，棠梨看着空蕩蕩的客廳，嘴中喟嘆一氣，然後端着另一碗餛飩進了主臥。
“你一天都沒怎麼喫東西，多少喫點吧，不然又要胃疼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碗放到牀頭櫃上，看着陸忘川蒼白憔悴的臉，又忍不住泛起一絲心疼。
陸忘川伸手捏她的臉，“別擔心，我撐得住。”
棠梨順勢抓住他的手，放在臉頰輕蹭。
“即使撐不住也沒關係的，陸忘川，如果姐姐在天有靈，一定會希望你好好活着。”
陸忘川目中一痛，呼吸似乎都停頓了幾秒，再開口時，脣邊卻泛着似有若無的笑意。
“餛飩聞起來很香，棠梨，你餵我喫。”
棠梨無奈失笑，“好，陸大少爺，我一定伺候得你滿意。”
說着，她便端起碗，勺子盛起一隻直接送到他嘴邊。
餛飩已經放了一會兒了，並不燙，入口的溫度剛剛好。
只是這人嘴上說着香，吃了三隻後便搖着頭再也不肯吃了。
棠梨也不強求，放低他的枕頭讓他躺下好好休息，自己端着剩下的餛飩去廚房。
正準備清理料理臺上的廚餘，門鈴聲卻驟然急促地響起。
棠梨聞之蹙眉，怕吵到陸忘川，她匆匆放下手裏的抹布跑過去開門。
哪知門外站着的卻是林知意。
她不知從哪兒得到的他們搬進新公寓的消息，臉上帶着濃濃的憂慮。
“棠梨，忘川呢，我想見見他，你讓我見見他好不好？”
她邊說邊往裏走，彷彿遇到了天大的事。
棠梨擰着眉上前阻攔，手抓住她的細腕時，掌心卻觸及一片冰涼。
這麼冷的天，她也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
棠梨攔住她，餘光瞥了眼關緊的臥室門，皺眉拉着林知意往外面走。
“秦羽之前應該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林小姐，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