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很蒼老的聲音,他說:“顧遲延,何必動怒呢。我們只是請他喝茶罷了,不過如果你擔心的話就該乖乖聽話。”
先生……
我的手機……
“喲,醒了。”視線中突然闖入一張尖嘴猴腮的臉,那人說:“再給他補一針。”
後頸一陣刺痛,他再度陷入無盡的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冷意原來讓他猝然驚醒,面前說一個極爲寬敞的會客廳,一扇窗都沒有,陰沉沉的很是壓抑。
安初動了動這才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面前是二十個矗立兩旁的保鏢,長桌對面一個頭發花白半紮在腦後的男人拄着柺杖盯着他。
他戴着墨鏡面容並不清晰,可不知爲何,這個人的出現讓他極度不舒服,不僅僅是因爲被綁的恐懼。
“你是誰?”安初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聲音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果然是像。”男人盯着他:“如果不是知道他早就死了,我還真會認錯。”
安初看着男人桌前的手機抿脣。
男人說:“已經掛了,就請顧夫人好好的和我們待一會兒,過不了多久顧遲延就會來接你了。”
“你是時家的人。”由於恐懼他呼吸有些急促:“石千海,對吧。”
再有七個小時先生就要籤協議了,最想在這個節骨眼把他弄回來的除了時千海還能有誰。
“聰明。”時千海摘掉墨跡露出後面尖銳的有些刻薄的雙眼:“不過想把你請來可真是不容易呢。”
“車禍是你做的,”安初咬牙:“城市裏的獸藥也是你買光的。”
“你的牛也是我弄病的。”時千海說:“怪就怪秦珩那傢伙把你看的太死,不然何須我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安初額角的青筋暴起:“你不會得逞的,先生他不會回來,有種你就弄死我!”
歸根結底,他只是顧遲延的合約妻子,封川江岸的他至少奮鬥了三年,是推倒時家最有力的導火索。
最重要的是時家不敢真的拿自己怎麼樣,有顧遲延橫着他不敢讓自己死。頂多受些驚嚇受些皮肉苦,再關上幾日長長教訓,最後還是會將自己送回去的。
安初有自知之明,和封川海岸相比受些苦不算什麼,先生不至於爲了自己急到失志而在這個時候貿然回來。
時千海冷笑:“何必妄自菲薄呢。”
“他已經在路上了。”
“你可比我想象中有用的多。”
安初頓時怔住。
先生回來了……
他爲什麼要回來,這時候回來是最不明智的!
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先生他,是在擔心我嗎……
安初扭動着身子,他不能讓先生的努力白費。
“你是在找定位器嗎,”男人看破他的小動作:“已經被丟到河裏了。”
“你!”
“死心吧,我會在這兒盯着你,休想耍花招。”
按照當時麻醉劑的吸入量來看它的時效應該在一小時,最長能達到兩小時,只是自己在山上的時候經常用自己試藥以至於對麻藥耐受,醒來時間一般在十五分鐘,
自己在第一次在車上醒過來的時候他們很意外又補了一針,也就是說他們本來是準備一針到地方的。
路程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一小時。
距離醫院一小時路程。
現在先生那邊應該是凌晨三點,還有六個小時就要簽約,也就是說自己必須在兩個小時內把消息傳給先生,讓他原路返回。
他安靜的坐了很久,像是妥協似的,好久才擡起頭:“我要上廁所。”
時千海看着他嚇壞的表情不屑的冷哼,示意旁邊的保鏢跟着。
安初很聽話的進去,坐在馬桶上好半天也解決不出來,半天起身離開。
見人出來,時千海看向保鏢,保鏢搖了搖了。
好一會兒,安初再度開口:“我要上廁所。”
時千海眯眸,叫人跟着,結果還是一樣。
又過了好一會兒,安初又說要去廁所。
“忍着!”時千海很是生氣:“你當這裏是你家,隨你溜人玩嗎?”
安初也不吭聲,很乖順的低着頭,然而不大一會渾身開始顫抖,額頭遍佈細密的冷汗。
“你怎麼回事?”身後的人見事不好推了推他。
安初聲音有氣無力,像是忍受巨大的痛苦:“我……我想上廁所。”
時千海怒急:“去!”
“有人看着我上不出來。”安初疼的話都說不利索:“我肚子好疼。”
時千海看了他好一會兒,覺得這幅樣子確實裝不出來,廁所裏又沒有窗子他掀不起什麼風浪,咬牙忍了。
得到同意,安初弓着揹走進廁所將門關上,關上的一瞬間立刻直起身,擼起袖子看了一眼被抓的鮮血淋漓的手臂。
時間緊迫他顧不上疼,跑到洗手池前打開手龍頭大口大口的喝水。
半個小時後。
時千海看着緊閉的洗手間門:“去看看怎麼回事,怎麼這麼久!”
保鏢應了一聲,門打開的一瞬間一個白色的人影“砰”的摔倒在地。
“出事了!出事了老爺!”
“什麼!”時千海連忙跑過去,一大眼就看到倒地抽搐的安初,臉上分不清是水還是冷汗,嘴脣不正常的發紫,保鏢正用力做這心肺復甦。
隨行的醫生從後面跑過來,扒開他的眼睛又伏在心口處,擡起頭時面色驚恐:“老爺……心跳停了……”
“什麼!?”時千海踉蹌一步,扶住旁邊的人才堪堪站穩。
安初如果真的死在他手裏,顧遲延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如果安初平安回去,他們還能保持理智的一較高下。
可如果真的撕破臉,如果顧遲延不顧一切,他根本鬥不過那個瘋子!
“老爺!送醫院吧!”醫生提來除顫儀,聲音磕磕巴巴:“好像,好像是急性水中毒!再晚點就沒命了!”
時千海眼前發黑:“快,快去醫院!”
瘋子!都他媽是瘋子!
自己沒拿他怎樣,他至於把命搭上嗎!
浩浩蕩蕩的車隊飛速趕往醫院,安初能感覺到自己被擡上擔架,醫生護士將他周圍圍得水泄不通,壞人都被隔絕在外。
他憑着僅存的意識環視周圍,偷偷抽走了身邊一位醫生放在白大褂口袋裏的手機。
手機設了人臉識別,他偷偷伸出牀邊解鎖,憑着記憶撥通了秦珩的電話,而後將手機再度藏到身下,接着嘔吐的機會將自己翻了個身,用極小的聲音說話。
“秦珩,我是安初。”
“我找到機會跑出來了。”心口疼的厲害,他倒了口氣:“你來這個手機的位置找醫生就好。”
“快告訴先生,我沒事了,讓他回去千萬不要過來。”
電話裏面有很急切的聲音,但是他聽不清楚,撐着最後的理智將手機丟回醫生的口袋裏徹底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