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小姑娘秀秀氣氣的喫着蛋羹,光是那一身的皮子,嫩的能掐出水來,王翠花心裏老可惜了。

    果然,兒子說的對,這樣的姑娘他們家養不起,哪怕她節衣縮食,把棺材本都拿出來也養不起。

    “嬸子,我不會放棄的。”方雅知道她想說什麼,把她未完的話給堵上:“時間會證明一切,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我不想要的,誰也逼不了,我想要的,我就會努力去爭取。”

    “不過無論怎麼樣,並不影響我們的關係,所以嬸子別想太多,以前怎麼處,現在還怎麼處就行。”

    “唉,好好好。”王翠花見她說的坦蕩,頓時放鬆了一大半。

    心裏更可惜,多好的姑娘啊!

    出了這樣的事,還跑過來安慰自己這個老太婆。

    見她把兩個蛋都喫完,王翠花又把碗端出去,還交代一句:“明天有人要去鎮上,我看看能不能給你換點細糧回來,你是喜歡喫米還是喜歡吃麪?”

    紅旗公社的幾個大隊,都處於南北交界處,以前都是各地方逃荒來到這裏組起來的村落,各種文化夾雜在一起。

    平時他們壓根捨不得喫細糧,就算是病了,能換到啥就喫啥,誰敢嫌棄,怕是要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不過面對方雅的時候,她還是好心的問了一句。

    “我都行,謝謝。”方雅也沒矯情的說不要。

    每頓喫的粗糧,那是真的粗,即便是煮熟之後,往下嚥都還會劃拉嗓子。

    “那我看着辦。”

    王翠花一離開,方雅就用化妝的手段,把臉上的疤痕遮蓋好,把長頭髮梳下來,蓋住被剃掉的地方,這纔去倉庫找高嚮明。

    作爲大隊長,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這裏,尤其是早上、中午、晚上這三個時間段。

    因爲大家要換工具,有的活幹完了,要重新安排活計,啥啥都離不開他。

    來這找他準沒錯。

    方雅特地調好的時間,這個時候沒去開荒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過來調換工具,或者歸還工具,人多,相當熱鬧。

    “小方知青來了!”

    看見的人都陸續打招呼。

    趙紅梅和方雅現在都算是李子溝大隊的名人,她們倆前些天的事,那是無人不知,雖然兩個人的名聲截然相反。

    “方同志,你咋不歇着呢?”

    “對呀對呀,腦子還沒好,趕緊歇着,彆着急上工,你要是忙出個好歹來,趙知青說不定得蹲大牢。”

    有些人盯着人羣當中的趙紅梅,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而趙紅梅看着人羣當中彷彿會發光,一出來,哪怕一句話都不說,就成爲焦點的狐狸精,肺都氣炸了。

    周圍衆人的打趣,以及各種嫌棄的目光,讓她對於當知青的所有夢全部被打擊的粉碎。

    這幾天她的日子相當難熬,大家故意針對,無論是誰來安排活計,或者來檢查,都說她不合格。

    以前還是跟女人們去地裏拔草,這幾天她被安排去挑大糞,去大壩打撈淤泥。

    每天8個工分。

    多是多,但每天下來也要了她半條命,她想裝病都不行,有人隨時監督。

    “趙知青,這樣看着我做什麼?”被人如同殺父仇人一般的盯着,方雅可沒有忍氣吞聲的習慣。

    她一說,周圍剛纔不搭理趙紅梅的人也順着看過去,一瞬間,趙紅梅眼裏的仇恨瘋狂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就被大家逮了個正着。

    有的人頓時呸了一口:“什麼破爛玩意兒,不好好改過自新,好好做人,居然還想報復?”

    “我沒有。”趙紅梅認出,這就是那天在田裏打自己的那個老太婆,頓時驚恐的搖了搖頭。

    她現在臉上的傷,也全部都是抓痕,比方雅的要嚴重很多。

    不過一來她皮膚黑,二來大家對她印象不好,那抓痕在她臉上沒讓人覺得可憐,反而讓大家認爲她活該。

    “呸,誰信啊。”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趙紅梅一通。

    然後有人驚奇的發現,方雅臉上的傷,消失不見了。

    “不是說要留疤嗎?哪個龜孫子傳出來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前兩天還覺得可惜美人被毀容了,可現在看,哪有什麼疤痕。

    頓時就怒了,害他傷心了好幾天。

    這不是好的很嗎。

    “對呀,對呀,不是說要留疤嗎?”

    大家順着看過去,果然,見到方雅兩邊的臉蛋都白白嫩嫩,壓根沒有什麼紅腫和抓痕,一時之間都有些懵。

    尤其是一些親眼看到方雅受傷的人,這個時候更是不可思議。

    這才10來天的功夫,就好完全了?

    可算是注意到了!

    方雅來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略微有些傷心,又裝作倔強的笑着解釋:“傷還在,只不過被我遮蓋了而已。”

    “遮蓋?”

    大家現在對化妝的概念還停留在描個眉,塗個口紅。

    至於換個頭,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方雅點頭:“對呀,遮蓋。”

    對着幾個感興趣,又愛八卦的女人,方雅拿出事先就塗抹好卸妝水的帕子,輕輕的在臉上擦了擦。

    果然,那個清晰的抓痕又露了出來,深淺不一的三道抓痕,配合着微微泛紅的傷口,看起來老慘了。

    “這是什麼東西?這麼神奇?”

    “好像是粉。”

    “不是吧,楊姐的女婿也給她從供銷社買了粉,跟這根本不一樣,擦了之後她的臉蛋,還是紅的跟猴屁股似的,更別提把傷疤擦沒了……”

    一個個盯着方雅的臉,有些膽子大的婦女還伸手摸了摸。

    “這個是我從首都帶過來的,一個朋友親自調配的,外面暫時買不到。”謊話說多了,現在方雅說起來那是相當的溜。

    壓根不用打草稿的。

    今天過來的根本目的,就是要爲自己的臉已經好了,找個藉口。

    以她的身體狀況,即便是不用任何藥,過兩天也該痊癒了。

    要是稍微開點掛,立馬就能好。

    可醫生的話大家都知道了,爲此她還狠狠的打壓了趙紅梅。

    這要是沒兩天就好了,壓根說不過去。

    所以她就想出了這一招,她就不信,以後誰還天天來擦開傷口的地方看一看。

    就不怕讓小姑娘難堪?

    “大家都不喫飯不幹活了。”高嚮明見他們圍在一起老半晌,黑着臉開口。

    一羣大老爺們、大老孃們,圍在一起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一會兒哭了誰負責。

    “我們這就去。”

    “就是,看個稀奇,也沒耽誤活計不是。”

    一個個沒犯錯的前提下,可不怕大隊長,甚至輩分大的,還開兩句玩笑才散開。

    “大隊長,這是需要買的東西。”看見高嚮明,方雅把小單子遞過去。

    本來都不需要買的,但總得有個出來的藉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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