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快穿之三人行 >第9章 傷(9)
    被陶芸鎖進房間的未遲用力搖晃幾下門,上面的黃漆倒是脫落了不少,零零落落掉了滿身。

    未遲表現得很平靜。

    後撤幾步,側身飛踢,房門伴隨着一聲巨響猛地折成了幾瓣,破碎的木板稀里嘩啦散了一地,只有寥寥數許還橫在未遲眼前。

    蔥嫩如玉的手指搭上鍊接着扇頁的零碎木板,在陶顯和陶芸猝然震驚的目光下,未遲如同撕碎紙張一般把擋路的幾塊木板捏成了巴掌大的碎塊,一點一點扔在水泥地上。

    面色平淡如水,彷彿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擡眉望向客廳裏的兩人,緩步走出,視滿屋的雜亂於無物。

    陶顯捏緊酒瓶,心虛般地後退幾步,未遲剛剛的作爲雖比起黑路子的手段不算太過,然而事發突然,常在黑色邊緣徘徊的陶顯也一時被唬住。

    不過很快他便驚醒,露出要將未遲拆吞的狠毒,醉酒給他尖瘦的臉充入勇色,他猛地掄起酒瓶向桌角邊緣砸去。

    “啊———”

    銳利的碎片四散飛舞,陶芸受到驚嚇猛地後撤,抱住腹部大口喘息,身後摞起的酒瓶頃刻紛亂,她撐着身體露出驚色。

    “□□就是欠揍,不打幾頓永遠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陶顯很滿意陶芸的驚慌失措,獰笑着將瓶子的斷口對準未遲,惡意逼人。

    未遲漠然地審視着他,目光像是在看一塊案板上待宰的肉,細細地沿着紋理滑落,一寸一釐將骨肉切割。

    她什麼也沒說。

    陶顯的神色卻在一瞬間變得驚駭。

    未遲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面前,折過手腕,驀然將斷口橫在他的脖頸,祂從來不喜與人多嚼口舌,更擅長於實幹,將遲常說祂這樣容易喪失很多樂趣,未臨則常對祂乾脆利落的做派表示讚賞。

    未遲自然會偏向未臨,雖然祂沒見過未臨出手,但祂想她殺人的手法也定是乾淨得像她這個人一樣清透,看似簡單純然,而又時常神鬼莫測。

    陶顯在未遲手下想要掙扎,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女孩壓制,自然心生怒氣,又極度蒙受羞辱。

    未遲將斷口迫近一瞬。

    陶顯怒氣更甚,出口成髒,掙扎愈烈。

    未遲一寸一寸將斷口移向命脈,他每多說一句,掙扎一分,死亡的陰影就早一步將他圍攏。

    陶顯終於不敢再動。

    脖頸處流下血液,像一條暗紅色的爬蟲。

    他意識到未遲真的會殺了他。

    “冷、冷靜。”陶顯頭冒冷汗,勉強抖出一句話,手腕被未遲翻折着,他能清楚的聽到骨頭錯位的咯吱聲。

    “別殺我!”

    他驚恐喊道,渾身癱軟。

    未遲神色不變,鉗住他手腕的手只用力一折,輕鬆得像是折斷一根筷子,清脆的骨頭碎裂聲入耳,乾淨,短促。

    “啊啊啊啊————”

    未遲捏碎了陶顯的手腕,引得他嘶嚎着不管不顧的奮力掙扎。

    陶顯另一隻還有空檔的手抓住了一塊玻璃碎片朝她劃去,未遲只微微側身,雙手成掌,忽扣向陶顯的雙肩,接着猛地外翻,手腕發勁———

    陶顯的慘叫聲在一瞬間斷在了喉嚨裏,雙眼上翻,頭顱低垂,生生痛暈了過去。

    未遲把陶顯拖出門外,調整了一下距離,對準樓梯,腳尖抵在他的腹部,就這樣把他踹下去,皮厚,又疼,還死不了,最多隻是殘廢,或者是成爲植物人。

    不過這畢竟是別人的父親,未遲轉向跟出來的陶芸,似在詢問。

    然而陶芸的全部視線已然被躺在地上的人所吸引,一瞬不瞬像是死神在倒數將死之人最後的餘音,未遲清透的眼眸倒映出她洶涌澎湃的恨意,陶芸緊盯着他,眼神狠狠剜着自己父親的血肉。

    地上的陶顯忽然動彈了一下,陶芸的臉色變得煞白,她幾乎不經思考的彎下腰,在陶顯即將睜開眼的那一刻,猛地將他從樓梯推下。

    像在平地掀起一波巨浪,洶涌刻骨地悲鳴從胸腔噴發。

    她如小獸一般嗚咽,身體軟軟地跪坐在佈滿沉積灰燼的地面,視線裏那個與她生活多年的人額頭上沾滿鮮血,多像啊,多像他每次按住她的腦袋往牆壁上撞得頭破血流樣子。

    陶芸有些想笑。

    她站起身,搖晃幾下,又扶着樓梯緩緩去到陶顯身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可惜,還有氣。

    陶芸一時僵在原地,又彷彿鬆了口氣,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渾身發冷似得抖了一抖。

    空氣靜了半晌———

    “你真厲害。”

    她仰視着居高臨下的未遲忽然說道,神色痛苦,狼狽不堪,“你真得很厲害……”

    陶芸沒頭沒腦的彷彿已經呆住,嘴裏重複着這樣的話,又失神的將視線聚焦在自己的雙手上。

    “我要是你的話,你說……”

    陶芸臉上堆砌起苦澀的笑,想了想,話又戛然停滯。

    未遲安靜地等待了一會兒,見她又垂下頭去,半晌沒有話說,索性就回了客廳,繼續忙着此前沒完成的清掃工作。

    陶芸還在原地茫然地等待着,沒人知道她在等待着什麼,心底破了一個口子,空洞的風降低了她血液的溫度。

    冷漠地打量地上的人許久,陶芸心裏數着時間,若是不管不顧他會真的死去,變成垃圾一樣在這裏發爛發臭———雖然他一直都像垃圾一樣臭不可言。

    最終她還是叫了人來,住在這片街區的某一位沒有行醫資格證的醫生。

    陶顯這種情況已經不適合到大醫院去,賭博,酗酒,人爲傷害的痕跡太明顯,會驚動警察,也會驚動起這片街區不能見光的東西。

    更何況陶芸是有私心的,這樣的玩意,殘了,廢了,躺在牀上不能動了,最後苟延殘喘不是更好,何必勞煩警察,連累她,還有……

    未遲。

    陶芸只有在念起這兩個字的時候腦袋纔會清醒一些,勉勉強強還能和黑心醫生對話。

    儘管對方說什麼她幾乎一字未聽,但就算這樣她還能和對面鬍子拉渣、趿拉着拖鞋的大叔對上線,也不知是這人功力太深,還是在這街上混跡的人就沒有什麼省油的燈。

    陶芸腦海中對這位名叫程峯的醫生印象極深,實在是街頭巷尾的但凡有病受傷的就會跑去找他,什麼貓貓狗狗的也會往他那送,救人像救動物,救動物又像救人,是個性情古怪的傢伙。

    在給陶顯察看傷勢的時候,有點醫德的人至少會幫着陶芸把傷者扶到家裏,然而程峯心黑得狠,除了治病看傷的事一律不管。

    若是有人請他挪尊移駕,他就要在人家家裏喝上一壺,滿上一杯,或是大喫一頓才肯幹活,救得活就滿天要價,救不活轉頭走人,半點不提在人家家裏胡吃海喝。

    當然,程峯的心黑是分人緣的,看順眼的嘮嗑幾句醫藥費也就免了,不順眼的就會折騰好一陣。

    他一個人在租賃區住了二十幾年,繼承了老父親留下的房產———幾棟還算看得過去的樓,靠着收租過日子手裏富足的很,還真不差什麼錢,有的是時間和人來耗。

    是個絕對的狠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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