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天諾不由想起四位老哥之言,戰陣之上莫逞英雄,任你武功蓋世也抵不住如山刀劍,這話說的着實有理。
一刀不破防兩刀不破防,數十刀落下,蠖屈螭盤也擋不住!
再戰盞茶,原本有利的戰勢,再生變化。
除了柴天諾,府兵們的體能大幅下降,可那些蒼天道徒卻未見分毫變化,依然吼叫着瘋狂廝殺,轉瞬便有十餘府兵死於刀下。
“殺!”
有無數吼聲突然響起,絕望的府兵驚喜觀望,援兵到了!
整整一營府兵迅速包圍戰圈,長槍橫刀急出,瘋狂喊叫的蒼天道徒人數急速減少,一直承受重壓的柴天諾忍不住鬆了口氣。
“請蒼天!”
蒼天道徒中,突有一人撕心裂肺大吼,柴天諾心神震顫擡頭望去,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驟然聚集烏雲,周圍光線霎時變得暗淡,並有隱隱雷鳴之音滾動。
大事不妙!
雖不知會發生何事,但柴天諾心口壓抑得厲害,總有種將要天塌地陷的感覺。
不行,必須阻止他!
一腳踹開擋路之人,柴天諾高高躍起撲向那人。
就在此時,空氣突然凝固,視野範圍內的一切全部靜止,柴天諾雙眸圓睜,清晰看到,巨大雷龍閃爍着刺眼光芒從高空撲下。
來不及了!
汗水瞬間從身體各處流出,柴天諾心中大急,八重龍蛇勁瘋狂運轉,右手狠狠甩出:
“卸三山!”
經脈中奔騰的內力如決堤之水衝出,轟然落於那人身上。
“嗵~!”
狂暴的內力落下,蒼天道徒胸口被炸得粉碎,散開的皮肉臟腑如同粉紅色的血肉之花,原本靜止的一切瞬間恢復正常。
“昂~~”
雷龍鳴叫,身影迅速消失,原本聚集的烏雲消散。
“噗噗!”
大橫隨人落,最後兩名教徒被一分爲二,柴天諾用前臂擦乾大橫血跡,收刀入鞘,極目之處再無蒼天道徒。
這一仗,打得着實辛苦。
柴天諾微微搖頭,身體有種極度空虛的感覺,手腳微顫渾身痠痛,這種乏力感是他從來未曾感受過的。
“......百人敵!”
“百人敵、百人敵!”
府兵們望着如同血人的柴天諾突然爆吼,今日能活下來,其居功甚偉!
柴天諾衝揮舞刀鋒大吼的衆人抱拳,臉上是極其燦爛的笑容,能救下這些好男兒,些許皮肉之痛算得了什麼?
“嗚嗚嗚,少爺,你沒事吧?”
柴天諾看着拉着自己袖口哽咽的柴蠻兒直咧嘴,不是讓躲的遠遠的嘛,這丫頭怎麼跑過來了?
“沒事,你家少爺好着那!”
輕輕揉揉柴蠻兒的腦袋,柴天諾咧嘴微笑。
“兄弟,多謝相救之恩!”
肚子纏繞厚厚繃帶的千總抱拳行禮,若無柴天諾,自己一早便死了。
不停有府兵前來道謝,柴天諾拱手回禮,少頃,前來救援的校尉帶人走了過來。
柴天諾行禮,然後把自己的腰牌文書遞上,順便還有那個黑黢黢的軍功錄事牌,今兒自己出了大力,這軍功可不能拉下。
已過不惑的校尉驚奇的問,柴天諾如今傷痕遍體血染全身,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
“還真是,若不是大人提醒,我都忘記自己又長了一歲。”
柴天諾苦笑搖頭,沒有阿孃義父提醒,自己已經把生日忘了。
“十七歲,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
校尉感嘆的連連點頭,從軍二十載,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年輕的百人敵。
“統計軍功,與柴秀才記錄好了。”
校尉把軍功錄事牌遞與軍功官,伸手邀請柴天諾走走。
柴蠻兒拉着柴天諾袖口死活不鬆手,跟個跟屁蟲一樣,逗得校尉開懷大笑:
“好可愛的童兒。”
軍功官指揮人手勘察現場並聽府兵們陳述戰事,看着滿地碎屍驚歎連連:
“超乎想象,我大華,再多一員虎將!”
拿起錄筆,軍功官認真在軍功錄事牌記錄:
“玄天五年春,武學上舍秀才柴天諾,于山北行省五十五驛站北浴血殺敵,救同袍七十三,斬蒼天匪衆八十一,一戰!”
柴天諾和校尉繞着戰陣慢慢踱步,柴天諾心情有些沉重的問:
“校尉大人,這些蒼天道徒應是故意放府兵小隊求援,並設陷阱圍殲援兵,山北行省的局勢,已經惡化到如此地步?”
“確實不容樂觀。”
校尉輕輕點頭。
“各個州府都有蒼天道徒起事,鄉兵死傷逾萬,府兵傷亡也有好幾千,更有兩個偏遠縣城被那些混賬佔領。”
“從縣令到村鎮士紳,皆被他們殺死,剝皮充草的屍體沿着道路掛滿,景象慘不忍睹。”
校尉的一番話,讓柴天諾心頭更是壓抑,自己打小生活在富庶安逸的蜀涼行省,若不是這次出來,真不知道大華內憂外患到了如此地步。
“那些蒼天道的教衆,好像有些不可思議的本事。”
柴天諾想了想,把剛纔的事情說了一下,時間只在一瞬間,除了他,並未有人發覺不對。
校尉雙眼微眯,想了想,輕輕點頭:
“你說的我也有所耳聞,前段時間有營府兵剿匪時遭受重創,正好有紫薇術宗的煉氣士經過,大師救治傷員後曾說,那是用性命換來的雷術,威力極大!”
“這世間,真有煉氣士存在?”
柴天諾忍不住瞪大了雙眼,校尉看到他的表現笑了:
“自然是有的,你自京城來,難道沒見過欽天監所屬?”
“聽聞欽天監星官以上,皆爲煉氣士。”
“……某在京城帶了將近一年,就從未去過洛陽,如何見得到欽天監的星官?”
柴天諾苦笑,太宗先皇啊,我感謝你八輩祖宗!
看到校尉不明,柴天諾解釋了一下太宗皇帝的規定,校尉也是一陣呲牙咧嘴:
“這個,太宗皇帝的本意還是不錯的,你等良才,還是要多多體諒啊。”
“我老感謝太宗皇帝了,有機會我一定在太廟外與他老人家燒一大柱香!”
校尉差點笑出來,這怨念還挺深吶。
“大人,山北行省的形勢,不會越來越壞吧?”
柴天諾憂心忡忡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