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吞天道主 >第五十章 百人敵 下
    山北與直隸京城只有一山之隔,若事情鬧大,動盪很快便會波及,一旦京城有變,那大華就險了。

    四周皆是虎狼,老獅王一旦露出疲態,下場唯有一死!

    “放心吧,朝廷救濟已經到了,只要百姓有喫的,這蒼天道自然就消了。”

    “大華的百姓最是純良,但凡有口喫的,也不會起來鬧事。”

    說到這裏,校尉忍不住搖了搖頭,該死的老天爺,年後便滴雨未落,這是想活活餓死老百姓!

    “可那些已成教衆的,又該如何解決?”

    “沒有辦法,只能剿滅!”

    校尉說的斬釘截鐵。

    “他們採過生沾染過血腥,心境和常人已屬不同,唯有死,纔是他們的歸屬。”

    柴天諾聞言點頭,如此應對也是合理,其實說白了,朝廷對五州之地,也是用的這個法子,只不過牽扯太多,所以用了鈍刀子殺人的法子。

    “兵力是否有些不足?”

    “放心吧,沙河郡王已被剿滅,山北行省的軍府正在回返。”

    “衛府的將軍都尉一回來,這蒼天道,便蹦躂不了幾天了。”

    柴天諾恍然大悟,難怪蒼天道徒鬧得這麼大,自己都忘記沙河郡王之事了。

    山北行省大部府兵被調走,兵力有了極大空缺,所以才讓蒼天道起了事,待主力回來,剿滅他們真算不得難事!

    轉了一圈,戰場也打掃的差不多了,府兵們的屍體都被裝車運走,蒼天道徒的屍體則被草草一埋。

    山北異常乾旱,埋地的屍首,過不了幾天便會化作乾屍。

    柴天諾凝望那片埋有衆多屍首,染有大片血污的土堆,心頭浮起些許怪異難受的感覺,彷彿有晦氣正在不斷積累,顏色也變得越來越深。

    忽的颳起一陣疾風,柴天諾被迷了眼,待揉眼再望,那些晦氣已經消失不見,似乎是被疾風吹散。

    與校尉府兵們互道珍重,柴天諾費勁的上了胭脂兔,呲牙列嘴的行向前方。

    如今倒是不用趕了,校尉在文書上寫了證明蓋了印章,柴天諾因戰負傷記大功休月整,自今日起,便算入伍!

    兵部最是重視一線主管,有他的證明,這後邊的路途便不用那麼趕了。

    行了三四十里,柴天諾來到下一處驛站,裏邊的人得到了府兵校尉的通知,早早便在門外等候。

    看到柴天諾的時候,所有人齊齊吸了口冷氣,馬上騎的,根本就是個血人!

    驛丞親自上手扶柴天諾下馬,卒子牽扯胭脂兔去洗刷,馬鞍馬身皆是厚厚的血污,聞之慾吐。

    “孩子,你也去換件衣服洗洗吧。”

    老驛卒聲音溫和的說,柴蠻兒使勁搖了搖頭:

    “我要看着我家少爺。”

    老驛卒輕輕點頭,拍拍她的腦袋走了。

    柴天諾身上的傷勢太重,驛站人員不敢上手,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待金創郎中到了,衆人才忙活起來。

    “……幾位老哥,如你們這般清理,八成明早上也清理不出。”

    看着四五個人拿棉花沾燒酒細細擦拭自己傷口,擎着書本的柴天諾直接翻了白眼,跟小娘繡花似的,啥時候才能好!

    “柴秀才,你身上口子太多,大多又和幹了的血漬粘在一起,屬實不好清理。”

    金創郎中起身,用手背擦了擦臉上汗水,苦笑着說。

    心中則是連連讚歎,不愧是百人敵,常人若受如此重的傷早就去了,哪還有這個閒情看書。

    “驛丞大人,站裏可有熱水?”

    “熱水?”

    已成先是一愣,然後使勁點頭:

    “有,滿滿兩大鍋,待處置好了傷口便幫你擦洗身子。”

    “不用那麼麻煩,支個浴桶,我自己清洗下身體便好,那樣郎中也好縫合傷口。”

    柴天諾起身,金創郎中急忙擺手:

    “使不得使不得,傷口一沾熱水必然血流如注,太危險了!”

    幾人齊齊搖頭,奈何柴天諾主意已定,只得按他的吩咐行事。

    “童子,看好你家少爺,若有險事大聲呼喊。”

    “嗯!”

    柴蠻兒用力點頭,仔細用絲瓜瓤幫柴天諾清洗身上的血污,淚水卻如斷了線的珍珠啪啪落在地上。

    “莫哭莫哭,都是些皮外傷,看着可怖,其實沒啥影響。”

    泡在熱水裏,柴天諾感覺舒服了許多,看到柴蠻兒落淚,便笑着幫她抹了抹淚。

    一年時間的朝夕相處,單純的小丫頭,已經成爲自己不可或缺的親人。

    “少爺,以後能不能別打架了?”

    柴蠻兒使勁抹了把淚,可淚水還是嘩嘩往外流。

    這丫頭,生死廝殺在她嘴裏倒成了混混打架,柴天諾咧嘴:

    “身爲武人,不可能不打架,世上紛爭如此多,不打架如何保家衛國?”

    “……那打架的時候能不能不受傷?”

    看着眼中滿是淚水但表情認真的小丫頭,柴天諾無奈搖頭:

    “這個可就難嘍,你家少爺,只能盡力而爲。”

    整整換了三大桶熱水,柴天諾才把身上的血污洗了個乾淨,待穿着犢鼻褲來到寢室,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應該是失血過多的原因。

    血污洗淨,衆人看着傷口一陣陣的心驚,剛纔有血漬掩蓋看不太清,這一洗淨了,傷口露出看的讓人咋舌,許多都已見了骨頭。

    “柴秀才,還是喝點麻沸散吧,傷口太多太深,有些還得清理碎肉骨渣,鐵打之人也撐不住。”

    金創郎中勸說,柴天諾微笑搖頭:

    “無妨,我想品品剔肉刮骨的滋味。”

    金創郎中忍不住豎了個拇指,好漢子!

    “開始縫了。”

    郎中拿着魚鉤似的彎針提醒,柴天諾點頭。

    彎針貫穿兩片皮肉,柴天諾嘴角微翹,也就那麼回事,品不出多大的痛來。

    彎針帶着黑線提起,柴天諾臉色驟然一變,身體頓時僵住,他是真沒想到,這提線,竟然如此痛楚!

    “……郎、郎中,麻煩於我根棍子。”

    這話是柴天諾吸着冷氣說的。

    金創郎中也是個實誠人,一旦開縫便不理睬柴天諾有何反應,只是一門心思縫合綁線,痛的柴天諾那叫一個欲仙欲死。

    “要棍子幹嘛?”

    金創郎中頭也不擡的問,彎針不停飛舞,一道道整齊的線節不斷延伸。

    “咬着,不然怕牙齒會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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