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方有剛走,一站於土牆旁的小兒便好奇的問。
小身子大腦袋,身體消瘦,可一雙大眼卻是及其透亮,乾淨的如同一汪秋水。
雖說衣衫有些破爛,可漿洗的乾淨,頭上還帶個可愛的虎頭帽,讓人一眼望去便覺喜歡。
望望離去的師方有,柴天諾蹲下身子,輕笑着問:
“你能看到與我言語那人?”
“嗯,看得到,他身上有好多好多溫暖的光,和廟裏神像的一模一樣!”
小兒認真點頭,柴天諾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靈識這般出衆,必然是不一般的體質,與這孩子來說未必便是好事。
就像道門三子,也就這方世界靈氣充裕,再加上這孩子年歲也小,待到大些雖說不至於像大世那般斃命,但病痛纏身怕是脫不開。
“你便住在這裏?”
柴天諾輕聲問,看穿戴便知小兒家境貧寒,讓他有了絲收徒的想法,相逢便是因果,天地間體質超羣者了了,能和自己相遇,便是緣分。
“就在那裏,孃親正與不認識的大叔們說話,還說讓我躲開些。”
小兒聲音輕柔的說,柴天諾卻皺眉站了起來,開口再問:
“你爹爹不在家?”
“孃親說爹爹去了遠處,等我戴釵時才能回來,我從未見過爹爹的面,也不知他長什麼樣子。”
小兒黯然的說,柴天諾咧嘴,未成想小傢伙原來是個小囡囡,緊接反應過來,幾個男子入戶家中卻無男主,怎想也不是好事!
俯身抱起小囡囡,柴天諾大步行往其將將所指。
雖只五六歲,但小囡囡懂事,剛纔那般和柴天諾說,便是有了些求助的意味,柴天諾自然義不容辭。
“放開我,放開我!”
有些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柴天諾便覺心神一緊,怎地這般像自家妹子玉珍兒的聲音?
“放開,欠了那麼多錠子,便你這情形一輩子也還不起,今個哥幾個便開開葷,滿意便免了你今年的利息,若是伺候的不好,直接把你賣寨子裏去!”
男人狠辣夾雜獰笑的聲音傳出,柴天諾立時覺得火大,從土牆抓下一塊夯實的堅硬坷垃隨手一丟,糙紙糊的窗戶立時被打了個破洞。
“嘭,哐當~!”
先是土坷垃着物的聲音,緊接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屋裏頓時落作一團,大哥大哥的呼喊聲響個不停。
“哪個兔崽子亂扔石頭,大爺非扒了”
兩個敞着懷露着黑黢黢胸毛的莽漢,挽着袖口罵罵咧咧的走出,一見柴天諾卻是愣了,原本以爲是哪家雜毛小子亂扔石頭,未成想是個白面書生,還是個相當俊俏的白面書生!
“是你扔的石頭?”
莽漢看看窗口那邊,又看看柴天諾,有些狐疑的問,便這打扮真不像能幹淘孩子事兒的主,更何況懷裏還抱個孩子。
見到囡囡,莽漢有些疑惑的眨眨眼,怎的這般眼熟?
囡囡見莽漢滿臉凶神惡煞表情,忍不住往柴天諾懷裏躲了躲。
柴天諾指指被自己抓破的土牆,笑呵呵的說:
“不是石頭,是土坷垃,某扔的準不,破窗而入正中目標!”
“二哥,這娃兒就是那小寡婦的孩子!”
“原來如此,這是去叫野爹去了,可你這般堂子裏兔兒爺般的傢伙,能做甚?”
“莫不是用身子幫寡婦還賬?”
使勁摸摸自己的俊臉,柴天諾忍不住深深嘆氣,啥時候這張臉才能恢復正常啊!
把小囡囡放下,柴天諾笑着說:
“往後看,莫被血噴着臉。”
囡囡重重點頭,聽話轉身,柴天諾站起,臉色立時變得鐵青,彼其娘之,垃圾們的言語不管這裏還是大世都是一般無二的臭,立時讓他響起當年縣學裏的事情。
挽起袖口,柴天諾跬步走向二人,莽漢先是一愣,緊接哈哈大笑:
“兔兒爺這是”
“啪!”
話未說完柴天諾的巴掌便落到了臉上,莽漢身體打着旋兒落地,血水連同滿嘴大牙飛了滿天,若非柴天諾揮手掃開,能淋小囡囡一身。
“找死~!”
另一莽漢動作倒是挺快,從懷裏掏出把反手插便衝了過來,下手也是狠辣,直奔柴天諾心口去。
“喀嚓,噗~!”
聲音連貫,莽漢驚恐的望着自己折成三段的胳膊,還有那把深深扎入心口的反手插,臉色變得煞白,張嘴便想痛呼,卻被柴天諾用手捏住下巴,半點聲發不出來。
“刀鋒貼着邊過去的,稍有震動便會劃破心臟,比如嚎嚎什麼的。”
“還有,奔跑也要不得,躺在地上慢慢往外拔纔是活命的操作,可明白?”
柴天諾說話的聲音相當柔和,持刀莽漢卻是淚流滿面,鼻涕也是嘩嘩往外流,把柴天諾噁心的不輕。
鬆手,持刀莽漢噗通倒地,見刀子又入了半分,嚇得尿都出來了,柴天諾搖頭嘆氣:
“慫樣,沒有半點道上混的風采!”
牽過小囡囡的手,柴天諾領着她跨過兩人走入屋裏,見到女子眼神一陣晃動,便是心神都有些震顫,更有一絲自降臨以來從未有過的清晰因果落於手。
雙眸有些溼潤的望着與自家妹子近乎一模一樣的女子笑,柴天諾左手疾掐,發現真與玉珍兒有所聯繫,這方世界,到底是怎樣存在?!
“玉珍兒,可還認得哥哥?”
柴天諾落腳,把頂着大包將要甦醒的莽漢頭子再次踩暈,聲音有些顫抖的問。
長相與玉珍兒一般無二的女子望着柴天諾,眼中盡是無法置信,嘴脣蠕動半天才說出聲:
“你、你是天諾哥哥,可、可那都是夢啊?”
一邊說,淚水一邊嘩嘩的往下落,柴天諾但覺心痛無比,一把將她攬入懷裏,便如小時候般揉着頭說:
“莫管它夢不夢的,某如今便在這裏,你和囡囡,便再也不會受苦!”
“嗯!”
女子重重點頭,緊接趴在柴天諾懷裏放聲大哭,其中還夾雜些許不能置信的驚喜,夢裏的家人便這般出現身旁,讓她幾疑夢中。
待哭夠了,柴天諾用手幫她擦淨淚水,抱着有些懵的囡囡拉着她的手邊往外走。
“哥,這是去哪?”
“回家!”
“我、我好歹收拾下東西。”
“家徒四壁有甚收拾,等下路上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