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府知府隗紹敲着酸枝椅扶手輕聲說,這些年府裏中舉了了,朝廷考錄於文教總是不及格,他這做知府的也是難受。
學官淳于全卻是皺眉:
“以何名目以何待遇招他?”
“與他經學博士的身份,每月五兩錠子,應該夠重了吧?”
隗紹挑眉,淳于全卻是苦笑:
“大人,柴大先生的名號如今響徹清涼府,便是整個梁州也是小有名氣,昨日庭都老友相聚還與我說,柴大先生的三百千便在國都也引起不小轟動。”
“聽聞當今聖上閒暇便喜手拿三百千誦讀,說不燒腦子道理好,打算讓朝廷刊印傳遍天下。”
“國子監大祭酒閣下也說了,不用多,只要柴大先生再能出本經籍,立時便是殤國大儒。”
“便是什麼不出,只要有三五年的沉澱,單憑三百千,他也會是當朝最知名的名士大儒!”
這正說着,同知通判手持書卷緊三火四的跑了進來:
“大事了大事了,鳳城浩然書院柴大先生刊行大作中庸,神道官第一時間發去庭都,大祭酒閣下與幾位大儒平定,乃古往今來第一,柴大先生爲當世大儒第一!”
知府學官同時站了起來,接過那本帶着油墨香氣的簇新書卷看了起來,未及多久便入了迷,同知通判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大半個時辰過去,衙役們操練的聲音把四人吵醒,隗紹用手指輕敲書面,感嘆的說:
“大先生一書便把世間道理講的分明,大祭酒閣下說的不錯,實乃古往今來第一書!”
“……大人,您還想用五兩束脩經學博士迎柴大先生否?”
學官挑眉,知府隗紹爆了粗口:
“迎個屁啊,便與他本官的位置都未必看上眼,殤國第一大儒,清涼府太小,屬實容不下這般大神!”
同知通判不明白髮生何事,待聽兩人解釋,卻是同時點頭:
“若能請大先生來府學講幾天課,對學子幫助定然甚大!”
“浩然書院經班三子,之前乃是考個秀才都名落孫山的朽木,僅僅不到兩個月便接連中了秀才、舉人,且皆爲前三。”
“柴大先生手段通天,時間不用長久,數日便夠,府學諸子定會有翻天覆地變化!”
“談何容易,如今柴大先生名也有了,至於錢帛,數千兩錠子擺到面前都不要,該如何請他?”
學官苦笑搖頭,知府則是大大的咧了咧嘴,自己那五兩錠子的月利屬實有些打臉,打自己的臉!
同知通判對視一眼,輕笑着說:
“山不就我我就山,二位大人,爲何非要請大先生來,完全可以帶學子去鳳城,便不信誠意滿滿,大先生還能推辭!”
知府學官同時眼睛一亮,還真是,這般簡單的法子,之前怎麼便沒想到?!
課堂裏,蒙學稚子正在認真寫字,柴天諾邊走邊看,不時與他們糾正不好處,面上笑意不落。
便在經班三子考中舉人的同時,醞釀修改許久的中庸正式發行,與三百千一樣不要版權,天下人可隨意翻印。
果不其然,便如柴天諾猜測,立時在殤國引起轟動,便在鄰國也是引起波瀾。
浩然正氣洶涌如海,整個書院如若置身海洋,來往之人心靈洗滌一淨,柴天諾的肉身更是如同正氣凝結鑄就。
雖始終邁不入仙途,可柴天諾估量,單憑肉身力量,自己恐怕便能與小仙一戰!
囑咐稚子們認真學習,柴天諾推開屋門去往經班,這便是他頭痛的地方,浩然書院只己一人,屬實有些忙不過來。
屋外旁聽人羣緊忙讓開位置,紛紛拱手行禮,卻不言語。
這是前些時日縣學教諭的叮囑,免得打擾大先生思緒。
柴天諾拱手示意,待走到經班門口,卻見一留長鬚男子,領七名府學學子在門前等候。
“諸位來此,可是有事?”
來人見柴天諾到來緊忙拱手行禮,柴天諾回禮。
淳于山把自己身份來由說的分明,最後一躬到底,苦笑着說:
“大先生,府裏屬實無奈,這些年科舉成績想必您也知道,堪稱梁州最差,我這清涼府學官兼府學山長每日裏如履薄冰。”
“懇請大先生與府學學子個上進的機會,莫讓我等平庸毀了清涼府良才的前程。”
這番話語說的即懇切又無奈,柴天諾看着其身後一字排開同樣鞠躬到底的七位舉子,想了想說:
“淳大人情真意切,某不推辭,今日已無時間揣摩相應課程,且進來聽聽明遠三人所學,怎地也算適應。”
“謝過大先生!”
淳于全和七位府學舉子眼睛同時一亮,緊隨柴天諾入了屋內。
陶明遠、崔府平、石廣裏三人,早便聽到聲音,見人進來緊忙起身行禮。
都是府學相熟之人,同窗山長也是經常碰面,只不過當時己等皆是朽木,與山長良才交往甚少。
已是上課時間,衆人都不出言,只是尋座位坐下,身爲府學山長的淳于山與最後排坐下,難得有機會聽當代大儒講學,便厚着臉皮留了下來。
“所謂齊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闢焉……此謂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明遠,所說與此言感悟。”
柴天諾與黑板寫下修身二字,點名陶明遠讓其解釋。
陶明遠起身叉手,略作思量認真說:
“對敬畏之人會有偏向,對同情之人會有偏心……所以老話常說,人皆不知家中兒郎壞,人皆不滿地裏莊稼好,這便是不修養自身便不能管理好小家與家族的道理。”
“不錯!”
柴天諾滿意點頭,輕笑着說:
“所以治國必先齊家,究其原因,連家中事都處理不好,如何能管理其他?”
“與父母孝順可用於侍奉君主,與兄長恭敬可用於侍奉官長,與子嗣慈愛,可用於之利民衆,齊家治國平天下,不外如是。”
淳于山與七位舉子心神震撼,這番字字珠璣的說辭又是取自哪裏?
來時特意通讀三百千熟記中庸,可堂上所聽,卻是與之完全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