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儘快找到治療姜穗眼疾的藥,他孤身前往血陣,遊魂喜愛活人氣息,瞬間將他包圍,王閻熟練點起火符,驅趕羣魂,抵抗極強的陰寒之氣走入陣中,腦海裏飛速計算,尋找血陣陣眼。
血陣每隔一個時辰會有變化,白日趁姜穗打坐之際,他來這裏幾番探測過,記下偌大陣圖,並尋找規律。他經常出神,腦海裏算着每一個陣圖變幻的起點和終點,一直未能破解。直到今夜踏入陣圖裏,看到縈繞綠光的血痕變幻,他忽而有了結果。
只可惜,陣眼也是怨靈極力保護的,一旦旁人靠近,便觸發機關,激怒紅眼遊魂齊齊朝他攻來。王閻飛速奔跑,在血陣裏順着紋路找逃生之道,好在順利離開,只是半途被趕來的綠眼遊魂纏住,好一番抵抗掙扎纔回了樹屋。
遠遠便聽見姜穗喚他,這才奮力向前,撐住渙散的意識,迴應姜穗的呼喚。
翌日晌午,王閻做了一大桌菜,用美食安慰姜穗,只因她今早又問:
“藥膏塗上仍無效果,我依舊不能視物,見光便刺痛無比。王閻,你確定明日過後,藥效纔會發揮作用?”
姜穗內心嚴重懷疑,可又因爲是王閻,他不會騙她,便信了他三日後藥到病除的話,只是如今,她隱隱有預感,此事絕非如此簡單。
“王閻!”姜穗第三次喚他,後者忽而身子一顫,目光落在她身上,“怎麼了?”
姜穗放下竹筷,“你今天頻頻走神,是有心事?”
少年搖頭否認,“沒有,可能剛做了菜,有些累了。”
姜穗語塞,一時無言,也怪她掉以輕心,中了那怨靈的道,王閻終日悉心照料她,一定很是辛苦吧。她在這裏喫穿不愁,什麼都不用操心,也難怪王閻累得走神了。
“晚上下廚的時候,叫上我吧,我給你打下手。”
王閻愣怔,隨即意識到自己方纔失言,忙解釋: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我想學。”姜穗打斷他的話,“曾經我倒了你給我做的很多食物,可能我鮮少下廚,因而不知做飯多累,你簡單教一下我吧,反正我閒着也是閒着。”
“好。”她的要求,他從不會拒絕。
二人在廚房一同做菜,好似尋常的夫妻一般,姜穗用拇指仔細清洗摘下的青菜葉子,忽而從中捻起一軟綿綿的物體遞到王閻面前,一臉嚴肅噁心他道:
“看!葉子裏的蟲!”
少年立即別開臉,渾身雞皮疙瘩,雙手各執一根胡蘿蔔擋在身前,“你離我遠點。”
“你怕蟲子呀?”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姜穗一臉訝異,這王閻連死都不怕,竟然怕這種弱小的蟲。
“倒不是怕,只是覺得噁心。”
“哈哈哈。”姜穗中指曲起,笑着將蟲彈開,彷彿找到了逗王閻的樂趣,少年星眸裏瀰漫笑意,不知何時起,清澈的眸子逐漸深邃許多,眼底是化不開的柔情,也只有在她看不見的時候,他纔有機會這樣同她相處。
真好,她還是以前那個古靈精怪,沒心沒肺的丫頭。
姜穗輕哼,一臉驕傲,“你忘了我是誰了?我自帶奇香,應該是蟲子怕我纔對!”
“是是是,你最厲害,趕緊把菜洗完吧,否則天都黑了。”王閻無奈,便哄着她別胡鬧,姜穗覺着洗菜沒意思,便去切肉,可憐王閻一邊洗剩下的菜葉子,一邊目不轉睛盯着她揮刀的手,生怕她切到自己指頭。
這頓飯,在王閻膽戰心驚,姜穗不斷搗亂中度過。
晚間,姜穗心情大好,“大抵要明天過去,我的眼睛便可痊癒吧。”
王閻沉默一瞬,這才鄭重承諾,“我一定會讓你重見光明。”
他在給姜穗的茶裏放了過量的安神藥,會導致沉睡,待姜穗闔眼,他傾身將她抱起,小心翼翼放在木牀上,男子眼底劃過一抹幽光,千秋劍刃泛起藍色光華,懸浮於空,好似一位武將,死死守護着姜穗。
王閻垂眸,凝望劍刃上大片生鏽之處,那裏曾經穿透過他的身軀,刺進血肉裏,降妖除魔的劍被染了人血,便發生鈍化,待千秋完全鏽掉,其上萬妖令便可重新回到姜穗體內,徹底爲她所用。
到時候千秋,便是一把廢鐵了吧。
曾經的所有輝煌與榮耀,隨着他愛上姜穗的那天起,一一落幕。
少年轉身,再次去往怨靈血陣,陣外百米處,白央央與白汀汀埋伏着,時刻關注陣中央的情況。待王閻靠近,九尾問:
“她呢?你真打算獨自入那血陣?”
“若不是爲了護我,她也不會被傷及雙眼,我意已決,今晚必須找到解藥!”少年目光堅定,渾身寒意凜冽,整個人氣場變了,不似之前那個陽光燦爛的大男孩模樣。
“可這怨靈血陣,易進難出,陣眼隨時都在變,一步錯,步步錯,你只是一介凡人,何苦將自己命也搭上?”
王閻不語,只徑自進入陣中,留給九尾一道清瘦的背影,“我必會尋到解藥,若我無法逃離,還望白姑娘帶着解藥第一時間交給她,不必冒險救我,多謝!”
“哎我說你這人……”
王閻已入血陣,凡人氣息很快引來紅眼遊魂一股一股從地底冒出來,凶神惡煞般,趁着遊魂暴動之際,少年飛快算着陣眼方位。
“姨,你看,今晚是滿月!”白汀汀忽而指天,誰曾想被烏雲遮掩的月亮露出一片白,竟是圓乎乎的白。
“糟了,滿月夜裏,第五層樓的樓主怨靈便會現身血陣。該死,爲何偏偏如此湊巧,選在今夜這麼個危險的時刻!”白央央眉頭皺起,目光緊緊盯着陣中被遊魂纏住的王閻,面露猶豫之色,不知該不該上前去協助,若她貿然前往,恐會引來更多遊魂,屆時也令自己身陷囹圄。
王閻死死咬牙,忍住遊魂怨氣入體的刺痛感,朝着陣眼前去,每走一步,只覺身後有成千上萬的手臂緊緊拉住他,使他無法前進,王閻額上青筋暴起,低吼一聲,掙脫開遊魂,衝向陣眼,果然紅光一閃,在陣眼處發現一塊金色靈石。
這就是治療姜穗眼疾的解藥!
也是第五層樓怨靈極力守護的東西,黃金瑪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