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罌落從夢中驚醒,冷汗涔涔。
是夢。
對,是夢。
秦罌落這時纔回過神來。她擡頭看了看,晨光熹微。
本可以睡個回籠覺的,可她怎麼也睡不着,也沒心思睡了。
“菱兒,”秦罌落喚了一聲,“進來。”
菱兒快步進來,拂開珠簾,站在繡着阿芙蓉的絹素屏風外。
秦罌落並沒有起來,只是懶懶散散地靠着軟枕,又慢條斯理地打了個呵欠,泠泠鳳眸中閃着不少生理性的淚光。
“昨晚的刺客可曾查到什麼?”
“回公主,家主連夜徹查,查到的信息都在今早送來了。”
“嗯,呈上來吧。”
菱兒從衣袖中拿出一張紙,恭恭敬敬地遞過去。
秦罌落藉着燭光淡淡地掃了一眼,冷笑道:“果真如此。”
言罷,便揮揮手讓菱兒下去了。
匈奴原本因在北境節節獲勝而主戰派較多,而今因爲秦罌落和顧寒熙領軍有方而屢戰屢敗,原來的主戰派有不少成了主和派。
主和派以呼延氏、蘭氏爲首,主戰派則以綦毋氏、宇文氏爲首。
這次刺殺很有可能是主戰派策劃的。
匈奴使者團表面上是呼延贊和蘭慶帶領,可這並不表明使者團中都是主和派,隨行的人中必定有主戰派的人。
匈奴王也不傻,他也需平衡朝臣,不可能只讓主和派的人來。
一個月後。
匈奴使者團如期而至。
裴與渡與秦居玥奉命前往秦京城門處等着。
裴與渡依舊是一襲青衣,如瀑長髮由玉冠高高束起,面上淡淡地笑着,不卑不亢。
秦居玥則是寶藍色長袍,雖尚未及冠,眉眼間流轉着些許少年氣,可皇室出身的貴氣與尊嚴卻絲毫不少,使他不會被旁人小瞧了去。
二人帶着隨從不過等了不到一刻鐘,匈奴使者團便到了。
其實匈奴人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醜陋,恰恰相反,很多匈奴人五官深邃,極具異域風情。
他們的上衣爲芢直襟式短衣,下身爲合襠褲,腳穿的是皮革制的靴子。
妥妥的匈奴服飾。
衆人從馬上跳下來,互相見禮。
他們北秦的男人真是沒用,還要女人上戰場。
此刻他們完全忘了,或者是自欺欺人的不願相信,秦罌落一介女子便將其打的屁滾尿流,不知是誰給他們的勇氣來輕視女子。
裴與渡不着痕跡地瞥了他們一眼。
是還沒認清現實呢,還是根本就不願認呢?
領頭的蘭慶頗有儒將風度,與裴與渡等人寒暄了幾句。
“久聞裴丞相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哪裏哪裏,不比蘭大人運籌帷幄。”
秦居玥:“……”
好麻煩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演什麼聊齋?
等二人寒暄的差不多了,秦居玥理了理衣裳,笑道:“諸位遠道而來,父皇明日會在天康宮設宴爲諸位接風洗塵。諸位可先前往驛館休息。”
“有勞丞相大人與七皇子了。”呼延贊拱手道。
方到驛館,匈奴車隊的馬車上便躍下一位女子。
聽說此次匈奴有意和親,特地將匈奴王最小的女兒須卜瑟居次給帶了來,想必眼前的這位女子,便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居次了。
不得不說,須卜瑟長得非常漂亮,身材凹凸有致,皮膚細膩,雖然膚色並不像中原地區的女人那樣的白皙,但是卻別有一番韻味。
她腰間別着一把鞭子,更是添了幾分嬌蠻颯爽之感。
須卜瑟的瞳色是藍色的,她看着秦居玥,似乎想到了什麼:“你……”
突然又不說話了。
長得真像。
須卜瑟暗暗想着。
秦居玥不疑有他,只覺得這位嬌貴的居次舟車勞頓之後腦子轉得慢很正常。
也有可能是自己聽錯了。
見匈奴使者安全到達驛館,裴與渡便帶着秦居玥和其他人告辭了。
“居次,明日宮宴,您先看看有無中意之人再作打算。”侍女在一旁爲須卜瑟倒茶,傳達着呼延讚的囑咐。
真要算起來,呼延贊算是須卜瑟的舅舅。
須卜瑟知道呼延贊是爲了自己好,可依舊難掩煩躁,只是低不可聞地道了一聲“嗯”。
“你先下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