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接着道:“對了,聽聞林夫人姿容絕麗,楚楚動人,只是弱不禁風,老夫怕那賊匪不長眼,衝撞林夫人,便派了些人去保護她,現在,應該到了吧。”
陳穆愉聞言,一直淡漠的眼神瞬間一暗。
離的最近的雲澤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明白自家主子生氣了。
這嚴謙當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還累及家眷。這也證明了,他是早就做好了將他們滅口的打算。
只是,沈歸舟......
嚴謙說沈姑娘弱不禁風,這怕是沒有用心調查。
陳穆愉一行聽嚴謙用弱不禁風形容沈歸舟,衆人先是一愣,再者皆是同雲澤一般想法。
陳穆愉冷笑一聲,在一旁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直視嚴謙,“嚴老,你敢如此行事,是因爲你覺得京都那人會給你擺平一切嗎?”
嚴謙臉色一僵,看着陳穆愉,眼神犀利,似乎要將他看穿。
“林大人,你在說什麼,老夫聽不懂。”
“聽不懂?嚴老前幾日不是派人送信到京都了嗎?”
“你......林大人,你就不擔心林夫人嗎?”
沈歸舟嗎?
陳穆愉擡眼,“她一向乖巧,並不需要我多擔心。”
跟在一旁的雲澤、蘇子茗眼睛瞪大,如遭雷劈。
公子,您確定乖巧二字適合沈姑娘嗎?
嚴謙一張佈滿褶子的臉變了幾次,“林大人是個能成大事的人啊。”
“過獎。”
“……”嚴謙瞪着林穆愉片刻,神情陰鷙,“今日你們誰也別想活着走出嚴府。”
“嚴老,你不會覺得你殺了我們,你做過的那些事,那些證據就會消失不見吧。”
“哼,林大人,你不用威脅老夫。昨日你們派出給晉王送的信已經被老夫的人給截獲了。”
陳穆愉嘴角微微揚起,這是以爲解決了後顧之憂。
一道閃雷劈下,嚴謙看到陳穆愉嘴角的弧度,不知爲何,心神一抖,涌出一股不安。
他將這不安給壓下,臉上、眼裏都涌出一種斬草除根的狠勁,大喝一聲,“動手。”
有什麼好擔憂的,只要他們今天都死在這裏,一切就都解決了。
他本來是想拉攏林溢,如果林溢能夠站在他們這邊,到時候和晉王解釋的時候也更有信服力。
可惜,這林溢顯然是不願和他們一道。
他用他的女人威脅他的想法也落了空,如今也只能棄了拉攏他的心思。
既然不能爲自己所用,那便死吧。
尾音未落,嚴府大門被人撞開,嚴府護衛都下意識看過去,只見兩人領着衆多穿着盔甲的士兵衝進大門。
須臾之間,嚴府的護衛被侍衛包圍,偌大的嚴府瞬間變得有些狹小。再看外面,似乎也有不少人頭。
嚴謙僵在原地,對這突變難以置信。
有兩人大步朝這邊而來,靠的近了,他認出一人是來嚴府赴過宴的谷誦,另外一人三十左右的年紀,一襲青衣,肩寬體長,看着臉生。
兩人一臉肅穆,一直走到陳穆愉面前,躬身行禮。
“見過王爺。”
雲澤打趣青衣男子,“韓將軍,還以爲這雨下太大了,你不願來了呢?”
此臉生之人,正是韓霄凌。
“王,王爺?”
被這一切變故弄的措手不及的嚴謙指着陳穆愉,一雙老眼瞪如銅鈴,面如死灰。
陳穆愉站起身,看着他道:“嚴尚書,你說,刺殺皇族宗親,該當何罪?”
“......”嚴謙跌倒在地,失了言語。
嚴府的護衛早在士兵衝進門時就嚇得魂不附體,看着場中戲劇性的轉變,刀劍紛紛從他們手中跌落,一個個臉色並沒有比嚴謙好看多少。
陳穆愉環顧一週,扯了扯並未有褶子的寬袖,“嚴府上下,全部收押。若有反抗者,殺。”
“他們怎麼辦?”
沈歸舟看着倒了一院子的人詢問着莫焰的意見。
“殺。”
“要這麼狠的嗎?”
“那等他們醒了來殺你。”
“......”
沉吟片刻,沈歸舟又問:“那屍體怎麼辦?”
“讓官府來處理。”
“那爲什麼現在不能讓官府來處理呢?”
“麻煩。”
沈歸舟難得的有點懵,沒大弄明白莫焰這個麻煩到底是何意。
此時不打雷了,但雨還在下。
莫焰正要拔劍,檐廊下傳來一聲尖叫。
沈歸舟一擡頭,發現是芙院的丫鬟。
她不知怎得就到了這邊,看見鮮血和躺滿一地的人就尖叫起來。
莫焰眼神一凜,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飛出去,大有要將人解決的意思。
“阿焰。”沈歸舟眼疾手快,趕緊徒手接下匕首。
莫焰看着她冷漠的眼神中明顯有着不滿。
沈歸舟有點頭疼,“她只是個丫鬟,不關她的事。”
莫焰也純粹是條件反射,聞她之言,沒有反駁。
他直視她,“不準叫我阿焰。”
沈歸舟:“......”
“我聽他們都是這樣叫你的啊。不然我該叫你什麼?”
沈歸舟記得雲澤等人就這般喚莫焰。
莫焰一臉冷酷,“你不是他們。”
沈歸舟:“……”
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陳穆愉的這個小侍衛有點像個賭氣的孩子。
“還我。”莫焰朝她伸出手。
沈歸舟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匕首,她將匕首轉了一圈,將匕首手柄對着他,趕緊遞給他。
她頭頂上方不遠處的屋檐下掛着一盞燈籠,燭火隨着風雨飄搖。
她下意識低頭看向手中的匕首,燭火剛好給了她方便。
那匕首看着並無特別之處,只是那手柄上刻着的燙金“時”字有些打眼。
匕首被人一把奪過,沈歸舟擡頭,“這匕首是你的。”
正不滿被她拿了匕首的莫焰擦匕首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向她,“有病。”
不是他的,難道還是她的不成。
沈歸舟被他說了也不生氣,只是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對還傻站在屋檐下的美景厲聲說‘滾’時,纔回過神來。
莫焰最後沒殺人,而是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人將院子給清理乾淨。
沈歸舟回到房間,沒去沐浴,也沒換衣。
小軒窗前,她看着滿塘荷葉站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