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這個小白臉怎麼就突然冒了出來,不想管他,可他們記得很清楚這個人是和晉王殿下一起的。出了事,他們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們看向陳穆愉,陳穆愉給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動。
見沈歸舟竟然將手伸出去,一個個心都快要跳出來。
有官差想喊,又怕驚嚇瘋子,讓他做出更瘋狂的舉動。不喊,又憋得難受。
看晉王殿下站在那裏神色沒變,好像又安心不少。
瘋子還沒有看見沈歸舟的臉,就先看見她身後那一羣拿着刀的官差。稍稍有點緩和的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尖叫一聲就快速往後退去。
退了兩步被後面的牆給撞倒,他就勢直接蹲在牆角,雙手捂着頭將自己縮成一團,嘴裏還不停唸叨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
沈歸舟急忙跟上去,在他面前蹲下,“不會,我不會打你的。你別怕,我真的不會打你的,你擡起頭,讓我看看你好嗎?”
她的聲音是陳穆愉從未聽過的溫柔,可那不是對情人的溫柔,也不像是親人。
她的溫柔裏,似乎藏着害怕,又藏着欣喜,還藏着急切,另外還帶着一些蠱惑。
她不知道身後衆人想法,也不嫌瘋子身上散發的惡臭味,她此刻想的就是看清楚那個掛在他脖子上的東西,想要確認是不是她所認爲的東西。
許是她的聲音太有蠱惑性,再加上她又刻意收斂了身上所有的攻擊氣息。她的手碰到他時,他竟然沒有發狂,只是微微抖了幾下。
沈歸舟見他沒有反抗,趁機輕輕的抓住他的手。
“別怕,我看一下。”
她將他的一隻手輕輕拿開,又小心撩開他那如枯草的亂髮。
“別怕,能讓我看看你那個嗎?”她指着他脖子上只露出一點點銀色的東西輕聲詢問。
她屏住呼吸,不敢眨眼。她想看他脖子上的東西,先看到卻是那張骯髒清瘦可依稀能夠看得出輪廓的半張臉慢慢的露出來。
時光荏苒,一晃十幾年,能變得有很多,比如人心,比如樣貌。
在時光和生活的摧殘下,這張骯髒的臉已經枯瘦如鬼魅一般,這輪廓卻漸漸和她腦海裏某張臉重合起來,熟悉但又模糊。
她的情緒開始翻涌,似乎又要變得不受控制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指着他脖子上的東西又問了一遍,“我能看看嗎?”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急切,瘋子慢慢擡起頭朝她看去。
今日的她裁剪了陳穆愉一件常服,長髮束了一半,順了一根陳穆愉的白玉簪插在發上,月白交領長袍,同色蹀躞,再配上她那張迷惑人的臉,就是一翩翩少年郎。
本來瘋癲的毫無神采的眼睛突然睜大,震驚在他的眼睛裏匯聚,他就那樣呆呆地盯着沈歸舟,沒了反應。
沈歸舟瞅準他發愣的時機一把抓住他脖間的繩子,將他藏在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塊很小很小的銀牌,可能是常年被主人貼身佩戴摩擦,依舊光亮如新,上面篆書刻着的陶義二字光滑而清晰。
和她所猜想的一模一樣。
沈歸舟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不受控制的心反倒慢慢安定下來。
“啊。”一直呆呆看着她的瘋子突然驚恐的大叫一聲,一把推開她。
沈歸舟正陷在自己的情緒裏,瘋子爆發的氣力又大的驚人,猝不及防被狠狠推倒在地。
一直旁觀的陳穆愉動作比意識更快,就在沈歸舟的腦袋要撞地的時候穩穩托住了她。
一個轉身,兩個人站了起來。
就這一瞬間,瘋子已經瘋跑出去,驚恐地喊着,“不是我,跟我沒關係,不是我,不是,不是......”
似乎是受到了極大刺激,瞬間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驚恐的狀態,就連聲音都是抖着的。
沈歸舟沒想到他突然會變成這樣,好不容易站穩,就又想衝過去制止他。
陳穆愉這次有了防備,用了幾分內力狠狠將她半抱在懷裏,給雲澤和莫焰遞了個眼神。
一直眼都不敢眨的官差們見狀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想要攔住瘋子,沒趕上他的速度。
幾人心裏一慌,一轉身就正好看見莫焰直接伸出腳,那跑的賊快的瘋子就被踹了回來。
瘋子齜牙咧嘴的扭了好幾下,可都沒有再站起來,顯然莫焰那一腳威力不小。
見瘋子如此狀況,官差們趕緊跑上去將瘋子架住。
瘋子暴躁中夾帶驚恐,一邊反抗一邊還不停的嘀咕着,“不關我的事,走開,不要來找我,走開......”
不過‘不是’變成了‘走開’。
幾人被他如困獸的樣子嚇住,回過神來,趕忙用鐵鏈捆住他。
被咬了腿的想再打幾下泄憤,剛舉起手,後面的沈歸舟大喝,“不要傷害他。”
這突然一嗓子,嚇得他立馬停了動作。
他將視線轉向陳穆愉,只見這位王爺表情冷漠,似是默許沈歸舟的意思。
官差悻悻地收回手,朝着陳穆愉行禮,“今日之事,多謝王爺。現在該要犯已經抓到,我等就不打擾王爺了。”
陳穆愉未作回答,那人以爲他是默許,招呼幾個同僚帶着瘋子離開。
沈歸舟忽然大喊:“你們不能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