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穆愉語氣有些冷地吩咐,“回去。”
陳霄沒有看到沈歸舟,有些奇怪,“公子,夫人。”
有了上次陳穆愉的提醒,又因他並未對這裏人說出他的真實身份,陳霄換了對他的稱呼。
他話沒說完就被陳穆愉打斷。
“我在那兒,影響她施展。”
如果不是他跟了過去,她此刻應該親自進山,大展拳腳了。
陳霄:“?”
陳穆愉沒有管他,徑直往前面走了。
陳霄又往後面看了一眼,還是沒有看到沈歸舟。
他轉頭看向大步向前的陳穆愉,覺得這一幕有似曾相識之感。
這是……又吵架了?
他趕緊跟了上去,試探性問:“公子,我們現在去哪兒?”
陳穆愉有些冷的聲音裏還多了一絲不耐,“回去。”
“……是回南風閣?”
南風閣是他們開始出來的地方,也是那些長老給他們安排的留宿之所。
陳穆愉停下腳步,看着他,眼裏多了對脾氣的剋制。
不回那兒,難不成還回王府。
陳霄看出他的不快,心中欲哭無淚。
雖然知道他那眼神的意思多半是讓他閉嘴,他還是大着膽子道:“公子,要去南風閣,應在剛纔那街口右拐,您,我們走過了。”
求生欲讓他立即換了說法。
陳穆愉:“……”
他環視周圍,好像是走錯了。
不過,他也是第一次來,這又是大晚上的,走錯了不正常嗎?
他看向陳霄,陳霄很識趣地低下了頭。
陳穆愉心中煩悶,好在理性還在,也沒對他發火,牽累無辜。
他看到了之前去過的那家茶樓,想起沈歸舟說的那座宗祠。
以茶樓爲參照,辨別了一下方位,他便朝着宗祠的方向而去。
陳霄見他沒有返回,還又換了個方向,有些不解,“公子。”
陳穆愉瞥了他一眼,陳霄立即閉上嘴,將問題給憋了回去。
陳霄已經換了一身常服,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在這陌生的街道上走着,也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走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陳穆愉終於看見了沈歸舟所說的那座宗祠。
讓人意外的是,這大晚上的,宗祠也是大敞着,無論是外面還是裏面的屋檐下都掛着許多燈籠,絲毫不影響視物。
宗祠無人把守,兩人走進去,繞過影壁,就看到了院子裏坐落的石碑。
靠近石碑,上面的碑文清晰可見。
永曆元年秋,天下定,燕天子特命先祖珂公供職太保,公拒之,攜族人返鄉,昇平海……
從碑文上可以看出,這一城人四百年的發展。
陳穆愉有些意外,原來這裏並不是昇平海。
這傅氏先祖乃前朝開國功臣,天下初定時,他放棄了高官厚祿,激流勇退,攜族人返回了自己的老家昇平海。
離開都城時,得了不少賞賜。隱居數年,當時的天子曾數次請這人復朝,也未能如願,這期間,天子又給這傅氏先祖許多賞賜。
這數年間,傅氏先祖由官轉商,經營有道,也攢了不少家產。
因傅氏先祖在朝中頗有影響,諸王都來拜見,想借他之影響顛覆東宮,奪得大統。傅氏先祖多番思慮之下,攜族人隱居山林。
不知何時,忽然有流言傳至四處,他隱居山林,是先皇讓他看管一批財寶。
那財寶之多,堪比國庫。
隨着這流言的傳出,不僅是官府在找他們,江湖甚至是民間也有人到處搜尋他們的蹤跡。
傅氏先祖爲得清淨,只能帶着族人輾轉各地,最後機緣巧合之下,在山林之間尋得這麼一處洞天福地。
而這流言也越傳越離譜,前朝滅亡,這個流言就變成了,得生平海者,可逐鹿天下。
這一句話徹底斷了他們出山的可能。
世人多是貪婪之徒,擁有昇平海的他們,一旦被人發現,結局必不會好。
擁有這寶藏,是他們的災難。
沒有擁有這世人口中的寶藏,對他們來說更是不幸。
因爲對這種事,世人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碑文的最後,竟然還提到了沈星闌。
和沈歸舟嘴裏的鄙夷不一樣,這義州城中的人對他十分感激。
北疆一統,若無得他庇佑,他們一族必定不能再安穩藏於此地。
他還給傅辰安和不少的年輕人安排了一個身份,讓這義州看到了希望。
也正是因爲如此,傅辰安纔能有今天,纔能有更好的護這一城人。
……
陳霄站在離陳穆愉身後,很是規矩的沒有一同上前查看。
陳穆愉查看碑文時,好奇陳穆愉怎麼會知道這樣一個地方的他,警惕地朝四周查看。
驟然,他的視線定格在燈火通明的正堂裏,他不自覺地挪動了腳步,走上前去。
“公子,您看那。”
陳穆愉的視線順着他所指移動……
陳穆愉走後,沈歸舟沒有再上山。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會,才往城中走去。
她沒有立即回南風閣去,而是又走回了之前去過的茶樓。
那茶樓也是有意思,白日裏賣的是茶,一入夜就開始賣酒,還有舞樂演奏。
比起白日裏的茶客,這晚上的酒客要多得多。
她點了壺夥計推薦的酒,一邊看着表演一邊喝,等喝到一半時,夜色已深,她才起身,準備結賬回去。
一摸身上……
她好像忘了,她沒帶錢。
下午的茶錢,還是陳穆愉付的。
左右看了看,都是陌生的面孔。
默了一會,她又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繼續喝酒。
悄悄在身上打量了一番,她身上值錢的只有兩樣。
那塊血玉和陳穆愉送給她的那根簪子。
玉佩是不適合抵當的,那就只剩下那根簪子。
她伸手往發上摸了一下,摸到那隻狐狸,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手拿了下來。
其實,她只要和掌櫃說一聲,她住在南風閣,讓他們派人跟她回去拿錢,問題應該不大。
但是,這事若是被傅辰安知道了,估計能笑到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