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誦忙道:“夫人請講,屬下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用那麼嚴肅。”沈歸舟擺手,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這交幣可通過戶部?”
“暫時沒有。但若要大批流通,必須得到官府肯定。”
“寧源商行是你們找的,還是燕王的人找的?”
“安伯侯找的。”
沈歸舟沒再說話,摩擦着杯沿若有所思。
過了片刻,她又看向谷誦,眼裏的打量毫不遮掩。
谷誦被她看得不自在,“夫人,可是還有其他問題?”
沈歸舟嘴角一彎,谷誦手上汗毛立起,眼底多了警惕。
沈歸舟指着茶杯道:“喝茶,這茶應還是不錯的。”
谷誦:“……多謝夫人。”
他端起茶杯,沒敢喝。
他上次就是喝了雲澤一杯上好的嶽山茶,再加上那麼一點好奇心,就不得不應下四海來財的差事。
雖然能天天收銀子這事很不錯,可是這銀子收的風險有些大……
雲澤跟着眼前這位那麼久,那一招肯定是跟她學的。
沈歸舟見他不動,有些疑惑,“你不喜歡這茶?”
谷誦回過神來,“……沒有。”
沈歸舟很熱情,“要是不喜歡就換一壺。”
谷誦:“……”
他覺得更不對勁了。
他喝了一口,“不必,這銀針味道香濃,是好茶。”
沈歸舟放下茶杯,眼睛轉了轉,忽然道:“谷掌櫃。”
谷誦立即將手裏的茶杯放下。
沈歸舟:“……”
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她試探道:“怎麼了?”
“……沒怎麼,夫人您繼續說。”
他就是有點後悔,剛纔爲什麼要那麼快將茶給嚥下去。
這是他要她說的。
“你要不要換個東家?”
谷誦眼睛瞪大,“……”
沈歸舟的聲音帶上了蠱惑,“谷掌櫃,我很欣賞你。”
谷誦後背開始發涼,他就知道剛纔那茶不能喝。
他在沈歸舟期待的目光下,害怕地吞了口口水,“夫人,今日這茶,屬下結賬,可好?”
沈歸舟看着他防備的目光,笑得讓人放鬆,“別緊張。”
谷誦:“……”
這他沒辦法不緊張。
“那個新開的錢莊,雲澤應該跟你說了?”
“?”
這話題轉得有點快,谷誦一時沒懂她的意思。
“我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去經營,現在看到你,我覺得挺合適的。”
谷誦怔住,原來她是這個意思。
他站了起來,拱手作揖,道:“一個月前,王爺將屬下從江南調來京都,就是爲了協助夫人。夫人的事,就是王爺的事,只要夫人吩咐,屬下定當盡心盡力。”
沈歸舟:“……”
是他誤會了陳霄,和谷誦比起來,陳霄和圓滑根本掛不上勾。
看來他這麼快找到自己,並不是靠運氣。
這讓她有些好奇,他怎麼就上了雲澤的當呢?
自願來的?
谷誦來這裏找她,就是和她說交幣的事。他知道沈歸舟現在是有意隱瞞身份,茶樓人多眼雜,事情說完,他也沒有多留。
臨走時,他告訴沈歸舟,陳穆愉再過六日就會抵達京都。
沈歸舟知道這事,聽着也沒當回事。
谷誦看她一點也上心的樣子,委婉提示她,“夫人,那日可要去接王爺?”
沈歸舟覺得這問題有點耳熟,“那天接你們王爺的人應該很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谷誦:“……”
當日四海來財的交幣發放數量明顯增多,這也驗證了沈歸舟的話。
知道交幣的事情是谷誦的手筆,沈歸舟就沒再管過這件事情。
接連兩日上朝,天楚帝都沒有再提起兵部人選一事。做臣子的可以諫言,可也得掌握分寸,不能將天子逼的太急。時日間隔如此之短,再心急的人也不好再次提起此事,這事自然而然也就被擱置了下來。
這兩日,京郊慘案的進程也沒有停滯。線索越來越多,都直指萬子恆和萬家。大理寺那邊也找到了萬子恆和蔡墉女兒相交的線索,蔡墉親自去審了萬子恆,只可惜,他嘴嚴得狠,就是不承認。
萬慎拜訪了蔡墉幾次,試圖和他私下達成和解,蔡墉都沒同意。
被萬家下人指控那日,他從宮裏出來,就被人攔住,跟着那人去了一趟相府。
王石雖然沒明着給萬慎說項,可字裏行間都在和他講大勢。
潛意識就是,他的女兒就是那小勢。
從相府回到大理寺沒多久,秦王親自登門來探望他。
等秦王從大理寺出來,大理寺少卿也來勸他當以秦王的大業爲重。
他不是隻有那一個孩子,可是那個女兒是他最小的孩子,打小就聰明,格外討人喜歡……
他掌管大理寺,身爲大理寺卿這些年,他破過不少人命案,現在,他的女兒死了,周邊的人都來跟他說死者已矣,大事爲重,明裏暗裏和他說放過兇手。
跟隨秦王,是他政途上的選擇,也是因爲他覺得秦王是一個適合的儲君人選,認爲他仁政愛民,覺得他日後也會是個好皇帝。
現在,他開始重新審視這位王爺,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己。
秦王走後,他親自去了京兆府提人,京兆府尹沒有答允,但默許了他對他用刑。
只是,萬子恆依舊沒招。
根據他的經驗,這種人,要麼就是真的沒犯事,要麼就是他很清楚,自己一旦鬆了口,就必死無疑。
這也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不管誰來說和,他都不會和萬慎達成和解。
他這邊雖然還沒有找到萬子恆殺害他女兒的直接證據,但刑部那邊找到了不少證據,可以證明京郊那些屍骨不少都和萬子恆有關係。
看到刑部送來的案件進展後,蔡墉立即寫了摺子,準備進宮去。
剛要出門,有人擊鼓。
過了片刻,李檀親自過來找他,告訴他,兇手找到了。
蔡墉一時沒反應過來,“誰?你說哪個兇手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