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月照冰雪 >第635章 近墨
    一連串說完,他終於後知後覺兩位兄長看他的眼神不對。

    他腳往陳穆愉身後挪了一點,閉上了嘴。

    他說的是實話。

    氣氛繃到極點,衆人瞬間只覺風起雲涌,別說開口,呼吸都放輕不少。

    被談論的當事人也不說話,他站中間看着,彷彿這說的事情和他沒關係,順便替後面的人擋住了前面的目光。

    大家正思索着這個局面該怎麼挽救時,遠處傳來馬蹄聲。踢踏踢踏的跑馬聲,在這一刻顯得無比悅耳,引得衆人側目。

    歐少言勒挺繮繩,感受着全場的注目禮,一時有點手足無措。

    他偏頭看向身後的飛柳,用眼神詢問她,他排場有這麼大嗎?竟然都在等他!

    人多就算了,還有四位王爺,這讓他覺得壓力很大。

    飛柳也跟着停住了馬,面無表情,看上去比他淡定。

    他回過頭,全場的人還在看着他們。

    他又震驚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穩定心神。確定不是自己眼花,他快速下馬,將繮繩拋給飛柳,三步並作一步,朝着幾位王爺走去。

    他就來晚那麼一會,就得到如此待遇,太嚇人了。

    歐少言給他們一一見禮後,九皇子抓住機會,轉移話題,“你怎麼這麼晚?”

    歐少言趕緊解釋,刑部臨時有事,耽擱了些時辰。

    心中懊悔,以後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會去管,必定準時到達。

    兩人簡單答問了幾句,秦王和燕王的臉色也緩和下來,陳穆愉看到了梁王夫妻倆,過去見禮,九皇子也機靈地跟着走了。

    梁王看到陳穆愉氣色不好,也關懷了幾句。

    有了臺階,秦王、燕王沒再逮着不靠譜的九皇子說事,會場氣氛一時又融洽起來。

    晉王到場,尊貴的賓客算是真的到齊了。

    應帶頭準備這宴會的禮部侍郎杜衡邀請,燕王分別請了梁王、秦王,又被二人一一拒絕後,無奈受命講了幾句場面話後,吩咐開宴。

    席間珍餚美酒,數不勝數。衆人一邊觀賞這西郊峽谷的秀麗景色,一邊聚宴暢飲,吟詩賞樂,唱和彈奏,現場好不熱鬧。

    開宴不久,有人將康夫人請去吟詩,沈歸舟說自己不會,推拒了邀請,兩人便分開了。

    文會宴的高雅就在於將飲宴與吟詩作賦結合起來,以文會友,重在文會,其他的,比如食品菜點,酒水等不過只是陪襯和手段。

    沈歸舟不會文,也不想會友,轉了半圈,找到瓶好酒。掃了一眼全場,看到梁王隔空向自己舉了一下杯,她也舉杯迴應了一下,就帶着那壺酒找了個遠離他們的地方坐下。

    今日這宴,來的人多,也沒人注意到她。

    陳穆愉坐在席中,面前的酒換成了一杯茶。

    他看到了梁王的舉杯,也看到了對面迴應的沈歸舟。

    那邊的人只是掃了他一眼,就將視線收了回去,看着就像不認識他。

    他垂眸一笑,將視線投向了也在席中的楊瀚。

    楊瀚被九皇子拉着在灌酒,不經意間擡頭,正好和他視線對上。

    九皇子沒注意到這些,馬上又給楊瀚倒滿了酒,和他算舊仇,“前日你竟然放我鴿子,今日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說法?”

    楊瀚收回視線,懶得跟他廢話,直接端杯一飲而盡。

    陳穆愉淡淡一掃,也收回視線。

    幾個人坐在一起談了一會,九皇子看着周圍的熱鬧坐不住了,和梁王及陳穆愉分別說了一聲,就喊上楊瀚、歐少言離了席。

    秦王和燕王覺得他們好像被無視了,但是梁王這小長輩默許,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再說,今日這宴本來就是以文會友。

    陪坐在下首的杜衡趁機起身,誇獎了言沐竹一番,說他及在場的其他人都想見見言世子的風采。

    燕王今日舉半這宴會也不是單純爲了和他們幾個在這聊家常,很是滿意杜衡的表現。

    他和秦王對視一眼,秦王看着不怎麼說話的言沐竹,問道:“小王也早就想向言世子請教一二,不知今日是否有興見識世子文采?”

    話說到這份上,自然也是沒給言沐竹拒絕的選項。

    言沐轉從容起身,“秦王殿下言重了,我會的也不過是口耳之學。”

    燕王笑道:“表兄你這未免太過謙虛。那不如,我們就一起去湊個熱鬧?”

    見言沐竹沒有拒絕,燕王問了梁王和問陳穆愉的意見。梁王點頭同意,陳穆愉輕咳一聲,以身體不適,拒絕了邀請。

    他臉色發白,的確不好看,幾人也不好強迫他,就讓他在這裏好好休息。

    他們幾位起身,其他人立即跟上。

    熱鬧的亭帳裏,很快就只留下陳穆愉還在那坐着。

    看着他們遠去,陳穆愉端着茶杯環視四周。

    站在後面守着的雲澤立即上前,小聲稟告,“王爺,夫人在您西北方五丈之處。”

    陳穆愉順着他說的位置看過去,那裏果然有颯颯紅衣在飄揚。

    一個人坐在那裏喝酒,怡然自樂。

    雲澤見他收回視線,人卻沒動,有些困惑,“王爺,您不去見夫人?”

    陳穆愉目光投向場中,看到不遠處一心在喫東西的飛柳,“飛柳在那,想見就去見。”

    雲澤順着他的提示看過去,“……”

    什麼他想見飛柳,他不是這個意思,他說的是他和夫人。

    他趕緊表明態度,“王爺,我……屬下沒有這個想法。”

    陳穆愉擡眼,“你不想見她?”

    雲澤張嘴,沒發出聲。

    理智告訴他,此刻他作爲王爺的侍衛,今日的任務就是保護王爺,他不能去辦自己的私事,這樣顯得他公私不分,也辜負了王爺的信任,

    可他若是說不想……他怎麼覺得問題這不對勁呢?

    若是王爺和夫人一樣,將他的回答轉達給了夫人或者是飛柳,那他……豈不是慘了。

    以前的王爺,人品他自然是信得過的。

    但是現在的王爺……王爺和夫人待在一起那麼久,可有受到影響。

    不是他多想,實在是那近墨者黑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當然,他好像也不是不想。

    再一看飛柳那邊,剛纔還一個人的她,這麼一會功夫身邊就多了一個人。

    陳穆愉也看到了,又給了他一次機會,“確定不去?”

    雲澤拱手,“屬下謝過王爺。”

    前兩步,他走的還算從容,一出亭子,腳步明顯加快。

    雲澤離開後,陳穆愉依舊穩坐亭中,這四周的熱鬧彷彿與他無關。

    只是,他不找別人,不代表別人不找他。

    雲澤一走,莫焰給他換了杯新茶。茶還未喝,賀葉蓁帶着丫鬟朝這邊走來。

    賀葉蓁早就想來見陳穆愉,無奈他一下馬車就和其他幾位王爺在一起,她沒好上前去打擾。

    隨後,他們又在亭中暢談,她一個女子,也不方便闖進來。

    就因爲這,她剛纔又被宋傾畫夾了幾句。

    但是,她不是個莽撞的,氣歸氣,還是記得這個表哥最重禮數,沒有一受刺激就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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