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好幾個小時,才安靜下來。
陳綾頤躺在搖椅上,望着帳子頂,扶柳在一旁半跪着,手裏端着糕點茶水。
“公主要不要喫些茶點?”扶柳輕聲細語到,“安排了這麼久怕是餓了吧。”
陳綾頤滿臉舒適,“哎呀,還是本宮的扶柳最得人心!”
吃了幾塊綠豆糕,陳綾頤滿意得癱在搖椅上。
癱了一會,陳綾頤總感覺不對勁,自己並未薰香,這個帳子裏就有一股迦南香的氣味。
按道理說這種貴重的香料不會再軍中出現,難不成是知道自己來,還提前薰香了?
“這江晝還真是周到,知道本宮要來,特地薰香。”
扶柳馬上迎合到,“是啊,公主身份尊貴,旁人必定是要盡心盡力爲公主服務的。”
陳綾頤嘴角微揚,“那是自然,可惜本宮不用那迦南沉香,用的是同父皇母后一樣的龍涎香,你東家倒是最喜……”
說到位這裏陳綾頤突然想到點什麼,沈寶珠好像也來漠北盤點產業了來着,說是什麼一旦打仗了,貿易受影響,來撤店的,這帳子不會她住過吧?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的閨蜜自己最瞭解,愛財愛命愛享受,纔不會來這種破地方,要住也是住最好的酒樓。
想到這裏她就來氣,父皇打罵自己就算了,還把自己送來着危險又貧乏的破地方,真是的!
陳綾頤的心裏正在嘀嘀咕咕,李伴卿帳子裏的午睡沈寶珠突然打了個噴嚏。
一旁的留春忙去掖被角。
靠近時聽着了沈寶珠夢中嘀咕了句,殺千刀的陳綾頤。
留春不禁感嘆,自家小姐和公主關係真是密切,連做夢都在和她上演愛恨情仇。
沈寶珠這一覺睡到很熟,睜眼時已經快晚膳了。
從牀上坐起來,沈寶珠就看見李伴卿坐在自己的矮塌上看畫本。
“一個男子,居然看小姐們閨閣解悶的玩意?”沈寶珠的聲音行爲長時間的睡眠有些低,聽着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李伴卿放下了書,把書恢復成了沈寶珠原來看的頁數。
“既然是解悶,何樂而不爲?”
沈寶珠笑了笑,“也是。”
……
沈府,
沈貴行商回來了,沈家所有的人都在迎接。
當沈貴風塵僕僕得從車上下來,陸氏連忙迎了上去。
“老爺!”
沈貴見是夫人,臉上的表情舒展,“夫人,爲夫不在時可還安好啊?”
正當兩人準備敘舊的時候,車上又下來一個女子由侍女扶着的。
那女子看着年輕,雖蒙着一層青色的面紗,但是看得出來容貌出挑,看這眉眼有些像年輕時候的陸氏。
“老爺,夫人。”女子緩緩開口。
陸氏愣住了,隨後又看向沈貴。
沈貴一臉高興,“忘了告訴夫人了,這是我一箇舊友的小妹,王憐時,行商時恰好見到,聽聞舊友故去,她本是住在哥哥家,哥哥故去被嫂子掃地出門,一人無依無靠,就想着接濟接濟。”
陸氏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沈香兒瞧了一眼王憐時,見其一臉無辜,不屑的說了句,“妹妹不小了,沒有夫家嗎?”
王憐時搖了搖頭,“不瞞這位夫人,阿憐是孀婦。”
“不曾他嫁?”
“不曾,家鄉風俗不允。”
王憐時瞧見了站在陸氏身後的徐香香,頓時一臉微笑,“那便是沈小姐?”
“王小姐好沒眼力見,這是我的女兒,徐玉玉,”說罷沈香兒拉過了玉玉,“大小姐已經幫着大哥打點家業了!現如今出去行商,過幾日該回來了。”
王憐時在沈香兒的一番嘲諷下一直低着頭,過了會眼中還噙着淚。
沈貴見狀,連忙責怪到,“小妹!你這是做什麼?王妹子就是來借住的,來者是客!”
“大哥!”沈香兒還想說點什麼,卻被陸氏攔下了。
“好了香兒,老爺說的對,來者都是客,那都快些進來吧。”
沈香兒依舊不爽得瞪了眼王憐時,而王憐時只是低着頭。
王憐時和她的侍女被安置在了離陸氏的暖錦院最近的歲安小築,那曾是沈寶珠幼時爲方便陸氏照顧暫住的院子。
陸氏不滿,但又忍下了,只是在晚膳中提了一嘴,以沈貴不以爲然的回覆告終。
夜晚,沈香兒拜訪了暖錦院,一對姑嫂正在密談。
“好嫂嫂!這王憐時來者不善,還是早日送走爲妙!”
“這……畢竟是老爺的客人。”
“你沒看出來嗎?她就是個狐媚子,要來勾引大哥呢!”沈香兒一臉憤憤不平。
“嫂嫂,你怎麼就……哎!”沈香兒重重得嘆了口氣,“這麼和你說吧,嫂嫂應該知道,我家陽臣有兩個妾,這兩人還算是安分的,那小薛氏還有些愚鈍,兩人不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單單她們兩人爭風喫醋就讓我這個大夫人頭痛了,那王憐時一看就不是善茬,日後要是那樣了,可就沒您的好日子過了!”
陸氏眉頭皺的更緊了,“那依香兒看?”
沈香兒見其終於開竅了,面露喜色,“自知幫不了嫂嫂太多,當務之急是修書一封,讓珠珠回來,以珠珠的算計定勝那人!”
“也好,快年節了,一家人該團團圓圓的。”陸氏點了點頭。
第二日,陸氏醒後立即修書一封,讓楊媽媽遣加急送去了漠北。
早膳上陸氏的臉色並不好看,因爲等自己到時,那王憐時居然坐在主母的座位上。
不僅是陸氏,陪同陸氏沈香兒也大喫一驚,這人怎麼敢。
沈香兒氣勢洶洶得走了過去,身後的兩個媽媽把王憐時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王憐時!好大的膽子!作爲一個寄人籬下的婦人,怎麼敢坐在本家主母的座位上,好沒規矩!”沈香兒一頓訓斥,“既然你要來投靠我們沈家,又如此不講禮數,那我就來好好教教你規矩!”
王憐時眼中一臉迷茫,在沈香兒劈頭蓋臉一頓罵中眼中淚水滾滾。
“哭什麼哭!嫂嫂仁慈不想理你,我今日就替她給你行行規矩!”沈寶珠給兩個媽媽使了個眼色。
兩個媽媽把王憐時緊緊得摁在地上,沈香兒賞了她一個巴掌,王憐時隨即發出了喫痛的驚呼。
王憐時的侍女連忙去攔,結果被架了出去。
“京中最是瞧不起這種喫白飯還要勾引主人家的!給我記好了,這是沈家,沈家女主人心善收留你,別妄自菲薄去當賤人,到時候會被丟到遠郊亂葬崗喂狗!”
隨後就讓人放開了她,召開幾個婢女把她拖到府中角落裏的院子。
陸氏全程默默地看着,不阻止也不贊成。
兩人用完早飯,開始去準備年貨單子,如今採辦好,就不用太着急了。
“給玉玉和珠珠各備十五套新衣新首飾如何?”陸氏建議到,“從初一換到十五,日日新,討個好彩頭。”
“依嫂嫂的!”沈香兒拿着長長的禮單遞給管家。
“那下午我同你去錦衣閣看看布料。”
沈香兒點了點頭,“我把玉玉帶上,正是個子長得快的時候,尺寸什麼的現量爲好。”
“順便定些厚實的布匹,給府裏的人都換件新衣。”
“嫂嫂宅心仁厚,體恤下人。”
相比這邊的歡樂和睦,王憐時那邊極其陰冷。
她被拖到了最北的小院裏,雖說是最偏的小院,但是房屋裝潢依舊是不錯的,不過相比歲安小院可就差太多了。
因爲沈寶珠曾住過,歲安小院配置的是金銀玉器,用的是細紗幔帳,而這裏只是簡單的傢俱。
“小姐,她們怎麼可以這樣!”侍女氣憤得說到。
“無妨佳兒,只要這塊肉還在,我們就不用怕他們,”王憐時的眼神裏充滿了不甘與算計。
佳兒給王憐時倒了杯水,恭恭敬敬得遞了上去,“那是,小姐有了公子,不想有些沒用的東西,這麼多年不會下蛋。”
王憐時接過茶杯,緩緩喝了口,又輕撫了無甚變化的小腹。
“聽說她那個女兒是個出挑的,”王憐時回想沈貴每每說起這個女兒就一臉驕傲和喜愛。
“出挑又什麼用,還不是個女的,日後有了小公子,哪還有她的份啊!”侍女附和着,彷彿明天就飛黃騰達了一般。
沈陸兩人一下午選購了五十多種布料,除了送給下人做衣服的,就是給沈家以及徐家主子的。
沈香兒看着滿院的綾羅綢緞,很是開心,這都是兔絨織錦,雲錦,穿銀暗紋綢,動物皮草等等這些珍貴的布匹。
“差人送兩匹藕色的羅布給王小姐吧。”陸氏吩咐身邊的婢女到。
沈香兒聽了就不高興,“嫂嫂可真是心善,要是在徐府,這種人一日都待不了。”
“畢竟是客人,也快年節了,總不能被人說我們苛待她。”陸氏淡淡到,隨手挑了兩匹品質中上的藕色羅布,遞給了身邊的婢女。
布匹送到王憐時手上時,王憐時正在喝安胎藥,婢女把藥放在了桌上,就離開了。
回到陸氏的院子,婢女向楊媽媽彙報了王憐時服藥的事,楊媽媽遣其去尋藥渣渣,去問問府醫是治什麼的,在弄清楚前不可告訴陸氏,免得使其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