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像是普通的大霧,實則如鏡中花,水中月,任憑風雨再大,也不能使其淡去。
李有才瘋狂的向後跳躍,心中沒底。
因爲現在的戰場之上,除了身邊的濃霧,他與巨獸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阻礙。
剛纔的偷襲沒有成功,也就暴露了自己所處的位置。
他相信,巨獸絕對不會放過這次良機,必定會死死地咬住他,兇猛的反擊。
“它會出現!”
“它會出現!”
“它會出現!”
李有才默唸三遍,一股疾風便撲面而來。
好像他剛剛唸的是一串咒語。
將想象中的事情,念成了現實。
將心中最恐懼的事,咒的立刻發生。
自己真的是個烏鴉嘴嗎?
說什麼就來什麼。
怕什麼就來什麼。
可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如果換作自己是巨獸,一樣也會把握時機。
巨獸猙獰的腦袋從大霧中探出,利齒尖牙,當先殺到。
這是一隻憤怒的野獸。
因爲受傷,而憤怒不已。
臉上的傷口。
右眼的傷口。
後背的傷口。
脊柱的傷口。
右臂的傷口。
都淌着鮮血,散發着腥氣。
都讓它疼痛難忍,不住的低吼。
而賦予它這一切的。
正是它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風華青春,明眸皓齒,揹着少女,手握妖刀,雖有灰塵遮面,但依然是一個翩翩美少年。
而反觀它自己。
缺胳膊少眼睛,傷痕累累,乍眼一看,就是一個可憐兮兮的傷殘人士。
它明明是小鎮的主宰。
明明是霸主級別的存在。
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而且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數次處在下風,被逗的團團轉,毫無還手之力。
更是被一次又一次的羞辱,還一直揹着個少女與自己作戰。
他究竟是什麼人?
會失傳已久的雷法就算了。
還有兩個大妖怪爲其助戰。
幾乎是聽他的號令行事。
難道自己先前的猜測沒有錯。
它出現在此地。
真的的是一場預謀已久的計劃?
是誰策劃的?
鬼郎中?
目的是什麼?
爲了除掉我?
計策又是什麼?
驅虎吞狼?
這一瞬間,巨獸心中冒出了多個疑問,千迴百轉,難理其繁。
但是它現在的目標確是明確的。
——殺掉他。
只要殺掉他。
一切危機就都會解除。
只有殺掉他。
才能平息它內心的恐慌,還有無窮無盡的憤怒。
巨獸之眼,突然光芒奇盛。
猶如看到了世間最大的寶物,不可抑制的露出貪婪的目光。
貪婪之中,還夾雜着兇狠,好似誰敢與之相爭,必要將其撕碎。
李有才被其威勢震懾住,身體稍一停頓,巨獸的腦袋已至跟前。
避無可避。
躲不可躲。
生死危機之感,讓李有才的血瞳之眼劇烈收縮。
狠狠一咬牙。
於其坐等被它碎屍萬段,成爲口中美食,肚中之餐。
不如跟它拼了。
你不是擁有尖牙利齒嗎。
你不是擁有強大的力量嗎。
這些都是你引以爲傲的底蘊是吧。
“好!”
李有才於絕境之中大吼,揮動手裏的妖刀,全力砍去。
“那就試試看吧!到底是你的利齒尖銳,還是妖月的獠牙鋒利!”
說話之際,利齒與獠牙相撞。
一陣火光閃耀。
傳出巨大的碰撞之音。
身材無比高大的青蛙,竟被螻蟻般大小的李有才給擋住了。
本應是實力懸殊的對決。
本性是天敵撲食獵物。
本應是勢不可擋的致命一擊。
可就是被奇蹟般的擋住了攻勢。
“這是什麼妖刀?”
“不!”
“這是什麼怪物的獠牙!”
巨獸在語無倫次的時間之內,它的牙齒慢慢的出現了裂痕。
額上的冷汗,滴滴落下。
身披五道傷口的它,都不曾留下如此多的汗水,現在反而汗如雨下。
因爲先前的戰鬥,李有才都是依靠戰術策略,不斷的偷襲得手,從未與之正面一戰。
巨獸雖然惱怒,雖然不甘,但心中依然自信自己的實力。
若是抓住機會,逼他與自己決戰,一定可以逆轉乾坤。
剛剛它就發現了機會。
以自己的右手爲代價,所換來的機會。
並且死死地抓住了它。
直到破霧而出。
直到看到了他。
直到將自己的血盆大口,張的無比之大,向他狠狠的咬去。
直到自己迅猛無比,不可能被阻擋的攻勢,被其弱小的身軀,弱小的胳膊給神乎其神的擋了下來。
它才終於明白。
就算拼勁全力,付出了血的代價,所換來正面交鋒的機會,自己也不一定能夠穩佔上風。
巨獸的門牙緩緩的脫落。
與地上的碎石融爲一體。
變成了讓人不屑一顧的垃圾。
“它的名字叫做妖月,是聖民,不是怪物!”
李有才說出這句話之後,明顯的感覺到,手中的妖刀傳來隱隱的一陣抖動。
是它被認同的興奮?
還是被重新正名的感激?
但這就是李有才的心聲,不管它是妖怪也好,聖民也罷,都是自己的同伴。
生死與共的戰友。
同進退,共榮辱的兄弟。
“你纔是怪物!你爸爸是怪物!你媽媽是怪物!你叔叔伯伯,爺爺奶奶,哥哥姐姐,大叔大媽都是怪物!你全家都是一羣無可救藥,極度醜陋,讓人作嘔的,大——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