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珠槿幾人剛從房間裏出來,就聽到一個男子語氣優越的大放厥詞。

    “要我說,這雲亭閣也不怎麼樣嘛,不然也不會讓你們這些沒什麼水平,還三教九流的人都進來。

    “還說什麼文人雅士才能呆的地方,但看看這位置,還有裏面的裝置,比乞丐住的地方都好不了多少。”

    這一通亂打的諷刺,讓傅雪嬌還有樓下的一衆書生,還有一些世家公子臉都黑了。

    傅雪嬌也幾乎是忍不住的就要衝下去,卻被謝珠槿伸手拉住了。

    “先別急,再看看再下去也不遲。”

    傅雪嬌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點頭,看向了樓下。

    一個打扮富貴的公子,也幾乎是立刻出口反駁道。

    “這位公子還是慎言的好,這雲亭閣也不是讓你縱情享樂的地方,而是給諸位學友交流討論學識的地方。”

    “你若是嫌棄這裏的環境差,大可以走人,而不是在這上演一出,跳樑小醜的把戲。”

    宋微宣也跟着開口道,“趙公子說的對,做人先修品德,一個修養良好的人,也不應該仗着自己的文學,卻肆意的嘲諷他人。”

    大廳內的其他公子和書生,聽到這句話也紛紛跟着附和。

    “就是,覺得不好不來就是,有必要在這恃才傲物可以賣弄嗎。”

    “可不是嗎,這年頭可真是什麼人都有,真是白瞎了他們那麼一肚子的文采。”

    而被一衆人這麼反駁嘲諷的肖博,卻是難堪和憤怒的感覺,反而是一臉自得的看着幾人開口道。

    “你們又何必這麼激動,難不成是被我說中了心事,覺得你們自己的才華不行,所以才這麼狗急跳牆的?”

    王程晨毫無形象的仰面倚靠在桌子上,在肖博話音落下後,語調懶洋洋的開口道。

    “本來就是一羣貪圖名利之輩,不然也不會一股腦的往雲亭閣跑了。

    “說起來這傅雪嬌也是個有手段的,竟然把你們調教的這麼聽話,覺得這裏是文人雅士纔會來的地方。

    “不過也是,萬一你們祖墳上冒了青煙,真讓你們做出一首不錯的詩,對上一個不錯的對子,以後可不就是受人追捧了嗎。”

    要說拉仇恨還得看王程晨,他這句話一出,大廳內的一行人,臉色幾乎黑的能滴出水來。

    的確,最開始的時候,來這裏的人多多少少會有一點,想要揚名的心思。

    但發展到現在,這種心思不說淡到幾乎沒有了,更多的也是真的想來這裏,和其他有學識的人交流。

    這樣大家都聚在一起聊一聊,不僅會去除長久學習之下的疲累,還能在輕鬆的氛圍下,更進一步的去豐富和增進自己。

    可要說追求名利的心思,也不能完全沒有,很多時候這種心思都是一個人的本能。

    但如今被王程晨這麼赤裸裸的說出來,就顯得有些難堪了。

    所以一時間,大廳內的一行人,都只是怒視着王程晨和笑的燦爛的肖博,而沒有人反駁。

    傅雪嬌見此情形,下意識的看了眼謝珠槿,見她沒有再攔自己,就知道自己該出面了。

    可眼前的情況顯然也有些不好處理,雖然人的本能就是追慕名利,但更多的時候是不能表現出來的。

    所以現在的情況,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會對雲亭閣留下不小的後患你。

    因此,雖然知道自己該出面了,但傅雪嬌還是直靜站着沒有動作。

    這讓一旁的沈辭雪看到焦心不已,一咬牙就直接取下,掛在腰間的鞭子衝了下去,口中還怒道。

    “王程晨,你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東西,你信不信你再胡說八道,我抽爛你的嘴。”

    聽到這句怒吼,王程晨嚇的一個機靈,連滾帶爬的坐直了身體,驚魂未定的看着沈辭雪開口道。

    “沈辭雪我可告訴你啊,今天的事情跟你沒關係,你,你少摻和。

    “而且我們那一句說錯了,這雲亭閣裝置本來就破破爛爛的,來這的人也大部分有想出名的心思,你少胡攪蠻纏不講道理!”

    沈辭雪冷笑一聲,“我跟你需要講道理嗎,你要是不道歉,看我今天抽不抽你就完了!”

    說着,沈辭雪揚起鞭子就抽在了王程晨身邊,把人給嚇的一個骨碌,又爬起來躲到了肖博身後,氣沖沖的喊道。

    “沈辭雪,你,你個潑婦,別以爲我不敢怎麼着你啊!”

    沈辭雪揚了揚眉,“那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真正的潑婦,你若是不服就去沈府找我算賬,我也隨時恭候。”

    沈辭雪這麼說了,但王程晨卻是不敢真和沈辭雪對着幹,雖然論起家室的話,他們兩人雖然都差不多,可沈家手中卻是有兵權的。

    而且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沈映辰把他唯一的妹妹當作命根子看待,不管是誰敢動沈辭雪一點的話,他都能當天就帶人去把對方收拾了。

    偏偏沈家幾代都戰死沙場,皇上還因此對沈家有些愧疚,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一向都是採取縱容,要不然就是和稀泥的態度。

    最後的結果也都是,和沈辭雪對上的那個人喫虧。

    更別說沈家還一向,和太子以及慕丞相交好,兩人也都把沈辭雪當親妹妹,所以一般人就更不敢惹她了。

    這也是沈辭雪脾氣暴,還無法無天誰都不放在眼中的原因。

    不過雖然如此,沈辭雪也是個講道理的人,不會輕易和人鬧多大的矛盾。

    所以,他今天要是和沈辭雪鬧起來,喫虧的會是他不說,他爹可能還要再揍他一頓。

    這麼想着,王程晨就完全躲在肖博的身後,把矛頭指向了傅雪嬌。

    “我說傅小姐,縱容客人去打另一位客人,這就是你們雲亭閣的經營方式嗎?”

    被當作靶子的肖博,皺了下眉,看着幾人開口道。

    “雖然我們說的話是不怎麼好聽了些,但你們這副態度也還是太過了吧,畢竟實話有幾句是悅耳的。”

    聽到這句明裏暗裏,給雲亭閣潑髒水的話,傅雪嬌臉色青了又青,卻是努力的讓自己語氣平和道。

    “這位公子,還請你慎言……”

    傅雪嬌話還沒說完,就被謝珠槿用一個眼神打斷了,愣了下後,傅雪嬌就閉嘴不言,還退後了一步把位置讓給了謝珠槿。

    她這一舉動,反倒是讓謝珠槿驚愣了下,不過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一點,而是直視着肖博道。

    “還沒有請問這位公子的姓名。”

    肖博被謝珠槿這句話問的愣了下,不明白她想幹什麼。

    但想着他給雲亭閣潑的這盆水,沒那麼好洗清,便淡定的開口道。

    “在下肖博。”

    謝珠槿勾了勾脣,開口道,“原來是肖博公子,剛剛肖博公子說來雲亭閣的人,水平都參差不齊,學問也大都不夠精,要不然就是追名逐利之人對嗎?”

    肖博還是不知道謝珠槿想幹什麼,更想不明白她爲什麼敢再次拋出這個話題。

    但看着一羣面帶憤恨的書生公子,肖博還是忍着心中的得意,點了點頭。

    見此,謝珠槿又笑了下,還點着頭開口問道。

    “這本來就是事實,但是跟肖博公子你有關係嗎?”

    這句話一出,傅雪嬌頓時變了臉色,大廳內也頓時響起竊竊私語,一人當即就反駁道。

    “這位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來是爲了交流學問的,可不是爲了什麼名聲。”

    謝珠槿轉頭看向出聲的那個人,語氣淡淡的開口道。

    “既然不是爲了名利而來,你又何必反應這麼大?

    “而且你們讀書最大的目的是什麼,僅僅是爲了識幾個字,再豐富一下自己?”

    另一個穿着華貴的公子,立刻就接口道。

    “當然不是,若是隻爲了認識幾個字,我們也何必這麼辛苦,還十年寒窗苦讀。

    “我們讀書的最大目的,也是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再做一個好官,造福一方百姓。”

    謝珠槿笑着點了點頭,又開口道,“既然如此,這算不算是爲名?”

    那個公子不說話了,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很認同這句話。

    於是謝珠槿又開口道,“或者是我換一個問法,你們苦讀這麼久,認真的做出一首好的詩作或者是文章時,就一點不希望得到別人的評價,或者是認同嗎。”

    這下沒人再說話了,剛剛那些一臉憤怒甚至要走的人,也都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謝珠槿。

    謝珠槿也沒管這些人是個什麼反應,又接着開口道。

    “但是讓別人知道這篇文章,就一定是爲了名,不能是爲了知道自己寫的文章,是好是壞嗎?

    “即便是真的是爲了名利,可若是沒有這個能力,這個名又從何而來?

    “亦或者是,我有這個能力,又爲什麼不能爲了這個名呢?

    “即便是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我以此爲目標而去努力。

    “但我不偷不搶,也沒有做任何壞事,即便是想出名,也依舊坦坦蕩蕩,所以我追名逐利,有任何問題嗎?”

    在幾人出現後,就沒再說過話的宋微宣,笑着開口道。

    “沒有問題,也沒有幾讀書人個人,不希望以自己的文采揚名立萬,反正我是希望自己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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