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這本!”忽然角落裏有人高聲喊了一句,而後舉起了手中的冊子。

    呂大人見狀,面上有了笑意,正要叫他拿過來,忽聽身後響起一陣疾快的腳步聲。

    “大人,梁王殿下來了,要您去見他呢。”

    呂大人聞言,面色微變,“他怎麼在這時候來了?”

    寧王要查的那樁舊案,正是關乎着梁王外祖父的,寧王管他要案件記錄的時候,他也沒敢多問,而此刻他手下的人把記錄案件的冊子找着了,梁王卻突然拜訪……

    難不成是寧王和梁王這對叔侄結下樑子了?

    想到這,他當即朝手下道:“就說我不在!”

    “可是,梁王殿下說了,要是見不到您,他就一直等着。”

    “梁王絕不會無故來此,依我看,八成也是衝着十年前這樁舊案來的,這案子都結了這麼多年了,也不知寧王和梁王是爲何一前一後地來過問……”

    呂大人一邊嘀咕着,一邊接過了手下遞來的冊子揣進懷裏。

    “大人,那您是打算把這本冊子給誰?”

    “這還用問?自然要給寧王殿下,凡事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嘛,這兩位殿下之間沒準是有什麼恩怨,可不能牽扯到咱們,梁王殿下這邊,我就只能裝糊塗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轉身向樓下走去。

    他出了案牘閣,一路前往客堂,客堂的窗臺邊,蕭元良正坐着等候他。

    “見過樑王殿下。”

    “呂大人不必多禮。”

    “王爺可真是稀客。”呂大人吩咐下人給蕭元良上了茶,而後落座詢問道,“不知殿下今日過來是有何事?”

    “的確有件事要勞煩一下呂大人。”蕭元良面上掛着優雅的笑意,“本王知道呂大人平日裏事務繁忙,有些陳年舊事可能記不清了,大約在十年前,本王的外祖父許禕犯了個事,從正二品被貶到了五品,且還發配到比較偏遠的琉州,對於此事,呂大人可還有印象?”

    “此事,下官的確還有些印象。”

    “這事已經過去許久了,本王當年還小,只知道外祖父犯了錯,卻不知具體細節,案牘閣內,想必有完整的記錄吧?呂大人可否將那樁案件的記錄拿來給本王看看?”

    呂大人心道一句,方纔猜得可還真準。

    蕭元良見他一直沒能接上話,下意識問了一句:“呂大人莫非覺得爲難?本王只是想看一看而已,這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麼影響吧?”

    “王爺可別誤會,絕不是下官不願意給您看,只是這事情畢竟已經過去太長時間了,十年前的舊案大多無人問津,因此那些記錄案件的冊子,都被堆放在三樓以上的屋子裏了,至於在哪一間,下官也不清楚,這一時半刻還真沒法給您找來。”

    “無妨,本王可以在這兒等。”蕭元良輕描淡寫道,“雖然事情過去很長時間,但只要記錄還在,就總能找出來,即便三樓堆放了很多冊子,哪一年哪一個月的總有歸類吧?”

    “不瞞您說,最初是有歸類的,只是前年這案牘閣從東院搬到了北院,那一陣子大夥也忙,十年往上的案件沒空整理,便都隨意地放在三樓了,最近大夥是閒了點,正抽空整理呢,您若實在想看,那就給下官點兒時間。”

    本着寧可得罪梁王也不能得罪寧王的想法,呂大人忽悠道:“下官近日也不得閒,王爺您若是沒有其他事情,便先回去,下官會吩咐手底下的人在整理的時候多多留心,一旦看見關於許大人的那本冊子,下官會讓人去告知您一聲。”

    蕭元良聞言,淡然一笑,“你忙你的就是了,本王不佔用你的時間,你看這樣如何?本王自己帶人手過來,幫着呂大人把三樓那些凌亂的冊子整理好,這樣你手下的人也能早些清閒下來。”

    此話一出,呂大人當即拒絕:“這萬萬不可!王爺,案牘閣乃是重地,非我司人員不能擅自進入,不是下官不講情面,而是朝廷的規矩放在那兒,各方人員各司其職,即便您貴爲王爺,下官也不敢放您進去,這萬一出了什麼差池……”

    “你大可派人監督。”蕭元良道,“你手下整理冊子的人有多少,本王便也派多少個進來,若是你擔心他們手腳不乾淨,進出搜身即可,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你還擔心出什麼閃失?”

    “王爺,您這不是爲難下官嗎?”

    “不過就是一些案件的冊子,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不也說了十年以上的案件大多無人問津嗎?大不了本王吩咐手下的人不準在一二樓停留,本王若是沒猜錯,那三樓大概灰都堆了好幾層了。”

    蕭元良說到這,輕挑了一下眉頭,“除非大人你根本就不想幫本王這個忙,這纔會再三阻攔。”

    “王爺言重了,下官哪能這麼小氣?只是那地方您實在不能進,沒有聖上的命令,我司以外的人員誰都不能進。”

    “這樣……”蕭元良站起了身,“那本王就不爲難你了,本王還是去陛下那兒請個旨吧,當年把外祖父貶官的人是父皇,如今的陛下對當年之事大概也不清楚,本王只要和他說,本王覺得那案件有疑點,想再看看,他應該不會拒絕。可他若是知道,你們管理案牘閣的人把三樓那些冊子堆得亂七八糟,不知會不會氣你們毫無秩序,覺得你們爲了方便都在偷懶呢……”

    呂大人心中叫苦不迭。

    這梁王殿下平日裏不是挺好說話的嗎?怎麼到了這件事情上就開始爲難人了呢。

    陛下日理萬機,幾乎是不可能過問起多年前的舊案,可若是梁王小題大做,跑去陛下面前說,案牘閣的管理制度不完善,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陛下若是心情好,沒準罰幾個板子也就過去了,可若是心情不好,這官銜能不能保住就難說了。

    畢竟手下人偷懶是事實,早知今日,當初他就該把這事放在心上,他自己也忘了過問三樓那些冊子,以至於如今落人口舌。

    “梁王殿下,下官把實話跟您說了吧。”呂大人思慮的片刻,終究嘆息一聲道,“記錄那樁舊案的冊子,是寧王殿下先要的,下官早就給他送過去了,不是下官不想幫您,是您來晚了一步,下官也不想過問您二位之間的恩怨,請您二位高擡貴手,別把氣撒我這,王爺您若是想要冊子,自個兒去找寧王殿下要吧。”

    蕭元良輕嗤了一聲,“本王哪裏爲難過你?是你一開始不說實話。”

    “下官這不是想給自己少惹點麻煩嗎?下官可從來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所以……王爺您若是沒有旁的事,下官就先失陪了,下官還有些要緊事沒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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