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羽林軍副統領楊大人求見。”

    溫玉禮正倚靠在樹蔭下的藤椅上小憩,聽到白桃的稟報,當即睜開了眼,“將他請過來。”

    楊景赫與她沒什麼私交,忽然拜訪,沒準是有要緊事。

    不多時,白桃將楊景赫領到了她的面前。

    “見過寧王妃。”

    “楊大人不必多禮。”

    溫玉禮敏銳地發現楊景赫的臉色有些異樣,便詢問道,“楊大人此次前來,是爲了何事?”

    “有件事,還望王妃如實相告。”楊景赫與她四目相對,目光中帶着審視,“那家頗有名氣的水雲軒,是王妃經營的產業嗎?”

    溫玉禮聽着這話,面上浮現一些詫異,“楊大人是從何處聽說的?”

    “酒樓內的一位女夥計親口說的。”楊景赫道,“那女子名喚孫小月,是水雲軒掌櫃孫賢的親妹妹,末將很是驚訝,這家酒樓我是常客了,卻一直不知幕後的老闆是王妃您。”

    溫玉禮聽到這兒,淡然一笑,“我對這個女子並沒有印象,不知她爲何會與楊大人聊起關於幕後老闆的問題?”

    “王妃您還沒有回答,您承不承認這家酒樓是您的?”

    溫玉禮心知夥計已經說漏了,即使否認了,楊景赫也不會信,便回答道:“我承認,我是水雲軒的老闆,楊大人總不會把這事兒到處說吧?”

    她尋思着,被楊景赫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讓楊景赫幫她保密就是了,她與他畢竟有打過一架的交情。

    可楊景赫輕嘆一聲道:“末將自然是不想給王妃您添堵的,私下悄悄做生意的貴族多得是,也不差多您這一個,只是這回您酒樓裏的女夥計闖了禍,陛下和太子今日出宮閒逛,就在水雲軒用飯,那女夥計冒犯了陛下,被太子拿碗砸了頭,她不知陛下與太子的身份,竟叫囂着要讓寧王妃給她撐腰,所以……陛下讓我傳您過去問話。”

    溫玉禮的眼角輕抽了一下,“那女子是如何冒犯陛下的?”

    “言語輕浮,還假意摔倒往陛下的懷裏躺,陛下難得出宮,原本沒想重罰她,只說要將她趕出酒樓,豈料那女子是掌櫃的妹妹,還將您給搬了出來,態度猖狂,把陛下給惹惱了。”

    楊景赫頓了頓,又道,“這女子似乎是這兩個月纔來酒樓的,她模樣生得還不錯,只是總覺得有些心術不正,仗着自己是掌櫃的妹妹,便遊走在各個雅間,試圖搭訕達官貴人,想挑個滿意的嫁去享福。”

    “這事兒算我倒黴。”溫玉禮站起了身道,“我這就隨楊大人去一趟水雲軒。”

    身後響起白桃的詢問:“王妃您出門,不和殿下說一聲麼?”

    溫玉禮想了想,道:“他正忙着,不必專門去跟他說了,你隨我一同出門,茯苓留下,若是阿昭問起來,如實告知即可,讓他用不着擔心我。”

    蕭雲昭午飯後便去了練武場,對寧王府衆人進行每月一次的練武考覈,她這一趟去水雲軒,頂多就是聽皇帝數落她幾句,花不了多長時間,自然犯不着通知蕭雲昭。

    況且,她並不願意把他牽扯進來。

    水雲軒是正兒八經的酒樓,但畢竟不是她放在明面上經營的。

    朝廷禁止官員及家屬經商,作爲晉國公府的二小姐,她原本是不該經營店鋪的。

    但如果是以寧王妃的身份幫着寧王打理生意,這倒不算違背朝廷律法,只是說出來不太好聽,畢竟在這片國土上,商人的地位並不高,這就導致了一些貴族明面上拉不下臉去經商,都是將店鋪交由他人管理,自己做幕後的老闆,對外不張揚。

    她稍稍一想,還是決定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若皇帝問起來,她就一口咬定店鋪是她的,而不是蕭雲昭的。

    在衆多皇室宗親當中,阿昭是皇帝最不信任的一個,若皇帝知道他私下經營許多店鋪,恐怕對他的意見會更大了。

    楊景赫是皇帝的親信,立場永遠是偏向皇帝那邊的,因此,在面對他時,她也有必要裝模作樣。

    “我知道,我不該私下經營店鋪。”

    坐在前往水雲軒的馬車上,溫玉禮倚靠着車壁嘆息,朝楊景赫說道,“若是陛下怪罪起來,我只能捨棄這家酒樓了,經營了兩年,還真有點兒不捨。”

    “王妃畢竟是陛下的義妹,或許陛下不會太過苛責。”楊景赫安慰道,“況且王妃曾有救駕的功勞,回頭跟陛下認個錯,沒準陛下能網開一面。”

    “但願如此吧。”

    馬車很快在水雲軒外停下,溫玉禮在楊景赫的帶領下,到了二樓盡頭的雅間。

    楊景赫敲了敲雅間的門,“陛下,寧王妃到了。”

    “進來。”

    楊景赫推開了房門,溫玉禮便看見桌邊跪着一道淺粉色的身影,此女面容秀美,但額間青紫了一大塊,想必就是楊景赫口中那位掌櫃的妹妹孫小月。

    溫玉禮瞅着她額頭上的青紫,心道一句,這太子的手勁還挺大。

    孫小月與她四目相對,當即朝她求助道:“王妃,您救救我,我知錯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陛下,我不該一門心思想着高攀貴人,更不該借您的名頭來嚇唬人!嗚嗚嗚……”

    孫小月說話間,淚水都涌出了眼眶,整個人都在發顫,可見是真怕了。

    溫玉禮走近孫小月身前,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淡淡道:“我與你並不相識,你卻搬出我的名號來狐假虎威,你之前難道就不曾想過,萬一你得罪的人比我更有能耐呢?”

    “民女當時也沒想那麼多,我只是想找一個有錢有勢的世家公子依靠,起初民女看上了楊大人,他是這兒的常客,民女多次與他套近乎,可楊大人不理會我,我也拿他沒轍,今日他把陛下帶過來,民女不曾見過陛下天顏,只當他是楊大人的朋友,結果就鬧了這一出……”

    孫小月說話間,哭得更兇了。

    “吵死了。”坐在桌邊的蕭謹恆斜睨了她一眼,“婚姻之事,講究門當戶對,世家子弟配的是大戶千金,再不濟也得是書香門第,你這小門小戶又不知廉恥的女子,竟如此異想天開。”

    溫玉禮心道一句,這小鬼頭,毛都還沒長齊就有婚姻觀念了。

    腹誹歸腹誹,她可沒忘記此刻應該做什麼。

    “楊大人,勞煩你將這女子先帶出去。”

    楊景赫與孫小月離開之後,溫玉禮朝着皇帝的方向施了一禮。

    “臣妹有罪,還請陛下息怒。這水雲軒的確是臣妹所經營的,臣妹身爲官員親屬,私下經商有違朝廷律法,理應受到懲罰,只是希望陛下在懲罰我之前,能聽一聽我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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