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堪骨司筆錄 >第五十七章,黑作坊
    鄔寐見蘇問秋搭理蘇異卻不搭理他,憤憤不平地道:“老孃問你那麼多話你一句不睬我,蘇異這個殺胚貨才說一句你就答應,不愧是在一張牀上滾過的交情。”

    林樊趕緊把人拉到身邊,夾在胳膊下面捂住嘴。

    蘇問秋委屈說道:“我待會兒再回答你那些問題吧!”

    然後對蘇異和林樊道:“指紋和手印看上去形狀很像,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殺人和棄屍的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林樊挑起一根眉毛:“可是一個小心謹慎,一個草率大意,這會是同一個人嗎?”

    蘇問秋用半溼的帕子擦了手,從驗屍箱裏拿了一根量布匹用的尺子,在掌紋和印痕上一一比對。

    麻袋上的掌紋是很模糊的,他只能找到三根完整的手指印跡,比對結果,這三根手指與屍體身上留下陽印痕上的手指,長度是相同的!

    這很蹊蹺,兇手殺人的時候從容冷靜,小心謹慎地戴着手套,卻在容易留下掌紋的麻袋和油紙表面留下了大量指紋,而且拋屍的時候顯得那麼慌亂。

    林樊的疑問也正是蘇問秋想不通的地方,但他覺得這個疏漏似乎就是一切的關鍵所在,只是它現在就像一層沒有捅破的窗戶紙,這種感覺就像喉嚨裏卡着一根魚刺似的難受。

    “還要繼續驗嗎?”蘇異問道。

    “不用驗了。”

    說完掏出一沓黃紙,燒化了,如常唸了一段《往生咒》,橋洞裏突然颳起一股陰風捲着紙灰消失在河面上,不少差役暗探都看呆了。

    蘇異、林樊與鄔寐對這一幕似乎已經習以爲常:“問秋,要不你和蘇少俠先回去吧,我留下來收拾現場,暫時也沒什麼需要調查的,就等明天上工,再把線索把彙總一下。”

    蘇問秋本想說留下來幫忙,但這裏沒什麼他們能幫上的,加上從卯時一直忙到現在確實也很累,就同意了,體力這方面,蘇問秋是沒辦法跟習武的蘇異和林樊相比的,甚至鄔寐也不知比他強出多少倍。

    回家之後,書院夫子的可他當然是沒有去上,夫子對他這種態度十分鄙夷卻仍舊是習以爲常了。

    再書房中一遍一遍查看祖父留下的東西,連晚飯也沒顧得上喫。

    期間蘇異並沒有來打擾他,他出了書房已經是深夜了,徑直自己回房躺在牀上琢磨案情。

    蘇異忽然出現坐在臨牀的窗臺上問:“你還在想案子啊?”

    蘇問秋點頭。

    蘇異微不可察地皺了眉,道:“你這樣會熬不住的,起來吃了些東西再睡。”

    “行了行了,不想了。”蘇問秋的回覆有些焦躁。

    “廚房有鄔寐送來的核桃酥和榛子酥餅,鍋裏也煨着黑米粥,你餓了自己去喫。”蘇異勸道。

    蘇問秋心裏一陣暖意,從祖父過世開始,蘇異就一直這般照顧他。

    他一旦跟什麼事情死磕上就廢寢忘食,還要有蘇異在側無微不至。

    蘇異本事說完便要離開,卻在轉身見被人從背後抱住了腰,身體一陣顫慄僵直。

    蘇問秋跪在牀上,把臉埋再蘇異背後,磨蹭了幾下,說了句“謝謝”。

    蘇異低笑道:“不比謝我,我的少主。”

    蘇異走之後蘇問秋躺在牀上一直想回想那案子,可眼前卻都是蘇異的臉,一直到丑時才睡着,後來又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夢,總之這一覺睡得很不好。

    隔日早上,二人早早來到提刑司,林樊和鄔寐也到了,剩下便是外出盯梢的人陸續換班回來。

    鄔寐以林樊家眷的身份跟以前一樣請大家喫早餐。蘇問秋注意到一直跟在鄔寐身邊的暗衛老六不在這裏,問鄔寐身邊跟着的新暗衛。

    新上任的暗衛老八說:“昨日便遵循閣主吩咐,去趙三土的老家查案去了。”

    辰時一道,所有人都落了坐。

    首先說了一下案情進展,然後把大家調查到的線索彙總了一下,兇手用來捆袋子的繩子已經查出來是城西作坊生產的,但這種繩子在府城所有的雜貨鋪都有的賣,一一排除起來需麻煩的緊。

    另外長樂散這條線索,今日來過廣陵府的遊方郎中不少,而多數已經離去,只在不好查探,而且那種藥配製簡單,藥方也並不難得,若想自己配製也是極爲簡單的事兒。

    蘇問秋也說了下,他從屍體上發現的一些線索,還有我倆走訪失蹤者住處打聽到的一些情況。得知這兩天就會出現新的受害者時,現場一片譁然,大概每個人都感到了時間緊迫。

    這案子目前處在膠着狀態,趙三土下落不明,幾名死者之間毫無聯繫,怎麼查?

    鄔寐忽然說道:“那種繩子雖然賣的人多,卻因爲不夠結實所以買的人不多,但是目前近期買過的人中有那小食鋪子的葉掌櫃。”

    蘇問秋說道:“爲何我總覺得,到目前爲止發生的種種,都與葉掌櫃有某種若有若無的聯繫,而被我們當作疑犯的趙三土卻像個幽靈一樣飄忽不定。而阿異卻說他沒撒謊。”

    “我確實能夠通過人的神態來判斷他有沒有撒謊。但不排除特殊情況,像是璇璣閣裏培養的暗衛和死士專門在這方面進行訓練就可以騙過我的眼睛。”蘇異解釋道。

    “葉掌櫃會是這樣的人嗎?我覺得他不過就是個膽小怕事的平頭百姓罷了。”蘇問秋淡淡道。

    “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蘇異答道。

    蘇問秋嘆了一聲道:“哎,左右現在沒什麼新的線索,我們再見他一次,這一次不留情面,多問些問題,看看有什麼遺漏的線索。”

    “行!”

    線索彙總之後,二人又去敲葉掌櫃的鋪子門面,卻沒有人開門,蘇異飛身上了樹找到了附近盯梢的暗探,問他們葉掌櫃有沒有出門或者從別的地方離開?回答說沒有異常。

    但無論蘇問秋怎麼敲都沒人應門,只能看着蘇異:“來吧,蘇大俠,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

    他抽出長刀從門縫伸進去劃開門栓,然而屋裏一個人都沒有。

    二人在店鋪裏走來走去,仔細偵查,案板上堆放着一些麪粉,還有一團剛剛和好的麪糰,旁邊有一盆拌好的肉餡,燈都是開着的。

    看起來葉掌櫃正在準備做些小食,可是人怎麼不見了,鋪子沒有其它的出入口,難道他人間蒸發了不成?

    蘇異說道:“看來他不在,我們先回去吧!”

    “等等!”

    蘇問秋的視線落向案板旁邊的地面,地上撒了一些麪粉,麪粉上面有兩道筆直的痕跡,蘇異循着他的視線看去,露出一絲疑慮:“這是?”

    他擡頭一看,案板旁邊是一個櫥櫃,立即明白了:“有人剛剛拖過這櫃子。”

    “難道櫃子下面有暗門!”蘇問秋激動地說道。

    “來,我們把它挪開看看。”

    蘇異以一人之力挪開櫥櫃,下面果真露出一個大鐵門。

    兩人錯愕地對視一眼,然後拉開這扇門,發現下面是一條階梯,一股冷嗖嗖的空氣從裏面冒出來。

    “是地窖!”蘇問秋說道。

    “鋪子下面怎麼會有地窖?”蘇異驚訝的問道。

    “不管如何,先下去看看再說”蘇問秋道。

    “好!”

    蘇問秋隱隱感到,這下面隱藏着什麼重要線索。

    蘇異率先走下去,拉着蘇文秋的手進入地窖中,臺階因爲常年受水氣腐蝕,又溼又滑,二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地窖的牆壁上貼滿了陳舊的磚石,已經長了青苔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上面有一些水漬,牆壁上的油燈只有一盞,忽明忽暗。

    整個地窖被一道髒污的棉布簾子隔成兩間,蘇文秋聞到簾子後面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是人血的味道。

    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真正的兇手就一直藏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蘇異一手拉緊蘇問秋的手,一手握緊了長刀,神情變得警覺起來!

    他伸手用刀鞘掀開那道門簾,和蘇問秋一起走了進去,從棚頂垂垂下來一排生鏽的鐵鉤,就是屠夫掛肉用的那種,鉤子上還有一些凝固的血跡。

    下面的長桌上放着一個又長有大的麻袋,從形狀來看裏面似乎裝了一個人,桌子邊緣不斷有滴滴嗒嗒的血水滴落,在地上已經匯聚成了一小灘。

    另一張桌子上放着一個巨大的圓形案板,刀痕累累,像是使用了很久的樣子,中間已經凹陷下去,積着一灘血水。

    案板旁邊架着一排刀,有剁肉刀和剔骨鋼刀,刀柄上泛着油光,刀鋒散發出陣陣寒氣!

    最後是一個木質的大盆,裏面裝着一些可疑的肉餡。

    看到這副景象,蘇問秋頓時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脖子後面的汗毛一根根立了起來,後背不斷冒出冷汗。

    蘇異也被這一幕震驚了,趕緊拿出璇璣閣的機關雀,扯下了衣服上的一塊布便粘着血跡寫情報。

    此時蘇問秋聽見背後傳來一些動靜,像是朗意壓低的腳步聲,兩人同時回頭看去。

    一個高大模糊的影子出現在門簾背後,手裏高舉着一根很粗的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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