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堪骨司筆錄 >第九十二章,無私?自私?
    那對夫妻的審訓工作就交給縣衙自主處理了,這天晚上蘇問秋睡了一個踏實覺,隔日一早陸傾雲就拉着他和蘇異去了衙門,說有要緊事,語氣特別嚴肅!

    蘇問秋以爲是這對夫妻出什麼事了,有些犯人被捕之後吞刀片、吞鐵絲、上吊,各種自殘行爲,就爲了逃避刑審。

    二人來到縣衙的一個空房間,推門進去,外來的官差三五成羣地在大牌,桌子上擺着水果和糕餅果子。

    “蘇先生和蘇少俠來嘍!”還有人看見他們驚呼。

    這驚喜來得太突然,令蘇問秋有點不知所措。

    原來是案子破了,大家都能回家過年,陸傾雲便說要慶祝一下,於縣令也要感謝一下一文一武兩個大功臣。

    陸傾雲給蘇問秋嘴裏塞了一塊荷葉糕,蘇問秋問道:“大早上的喫這些果子做什麼?”

    鄔寐一揮手:“不喫果子了,換個別的!”

    隨機蜂擁的人從外面進來,一流深紫色勁裝的男子,手裏拿着托盤,上面是銅鍋和一些食材,明顯是要開始煮壽喜鍋。

    蘇問秋笑道:“這裏是公安局哎,刑房還在審訓,這麼囂張不好吧?”

    陸傾雲理直氣壯地道:“就是這麼囂張,我們今天什麼都不幹,喫飽喝足,睡個痛快,這是我代我爹下的命令!”

    大家鬧哄哄地說道:“都聽大小姐的!”

    這一天所有人都好好放鬆了一下,喫完飯鄔寐和陸傾雲逛街買衣服首飾去了,林樊則跟幾個官差在一起插科打諢。

    蘇問秋和蘇異則是去了書局,買了些本地風物的書和遊記。

    下午蘇問秋和蘇異想出城辦點兒事,回醫館取東西的時候碰上鄔寐和陸傾雲,陸傾雲問道:“下午,我和鄔姐姐去聽花鼓戲,你們要不要一起?”

    蘇問秋說道:“我們要出城一趟,昨日夜裏衝撞了那井中的女鬼,今日去拜謁一下。”

    鄔寐捂住嘴:“晚跟在我們後面的真的是鬼嗎?”

    蘇問秋笑道:“這個我還不好卻確定。”

    陸傾雲越聽越好奇,鄔寐卻神祕地道:“其實我們真的見過鬼哦,第一次案子就見到了。”

    陸傾雲興奮的問道:“真的嗎,快說給我聽聽!”

    二人相攜着漸行漸遠了。

    雙蘇騎馬來到那個村莊附近,令二人意外的是,井上的大石頭被搬開了。

    蘇問秋問一個村民是誰把石頭搬開的?村民說前兩天來了一位高人,說井下面有東西,怨魂附在上面才一直作祟。

    昨晚那位高人在這裏作法,當時起了很大的霧,好多村民親眼目睹紅衣女鬼從井裏鑽出來。

    這高人的手段確實驚天動地,最後把女鬼收服了,從井裏撈上來一隻玉鐲。

    高人也沒問村裏收錢,只是將玉鐲拿走了,他說這是他們這一行的規則:東西得歸他。

    蘇問秋一陣錯愕,世上真有這種道士嗎?

    蘇問秋感覺這紙也不用燒了,咒也不用唸了,鬼都沒了。

    兩人又離開村子,看見兩個人站在樹下,一個容貌不凡的年輕人正在啃乾糧,另一個仙風道骨的年輕道士時不時給那年輕人喂一口水。

    兩人一看就是一起的,這時那個年輕人把最後的饅頭塞進了嘴裏,拍着着手上的碎渣兒抱怨道:“幫了這麼的一個忙,着村裏人也不說請喫個飯,真是一點兒人情世故都不懂。”

    道士笑道:“你不是得了拿東西?”

    年輕人不屑道:“憑他什麼東西我姜家沒有?還不是你看上了,好歹活了千百年的一代國師,眼皮子還是那麼淺。”

    蘇問秋問道:“兩位是來做什麼的?”

    年輕人笑道:“修行雲遊,途經此地罷了。”

    蘇異觀察他的微表情,竟然沒有撒謊。

    “想來二位就是村裏說的驅鬼高人了?”

    “不過是遇見,便出了手,算不得什麼。”

    雙方並不認識,便沒有深聊,寒暄兩句便各自離開了。

    審訓事就交給縣衙了,府城來的所有人隔日一早就打道回府。

    走的時候蔣縣尉拉着蘇問秋的手千恩萬謝,他不好意思挑破私生女的身份,只說他們爲民除害,以後他們有任何需要的地方,他一定義不容辭。

    於縣令的表情就有點複雜了,案子雖然破了,但他擔心一行人把這樁冤假錯案上報之後,他官位不保。

    案件他們肯定會上報的,但蘇問秋覺得他不必擔心,該倒黴的人是已經辭了官的劉令史。

    陸傾雲跟蘇問秋一起去了雁歸山,分別的時候,鄔寐特別關照的拍拍蘇異的肩膀:“你別總是欺負陸大小姐,說不得你以後要叫人家姐姐!”

    蘇問秋不等蘇異說話,便先說道:“你要是不放心,帶着林捕頭一起上來我家過年唄!”

    鄔寐嘆息一聲:“我是很想來,但是璇璣閣年終有自己的過年方式,閣主要帶頭!”

    蘇問秋忽然想到,對林樊說道:“對了,回頭讓我看看這兩人的口供,方便嗎?”

    林樊點頭答應,隨後大家就分開了。

    幾天後蘇問秋收到林樊傳來的口供拓本,上面註明:閱後即焚,不要外傳。

    整個案子有幾個蘇問秋沒想到的地方,原來阿沁的癔症之前已經基本康復了,就是情緒不太穩定,偶爾會有一些瘋言瘋語。

    有一次她正在廚房忙活,妹妹穿上她年輕時最喜歡穿的一套衣裙,笑着問她:“姐,我像以前的你嗎?”

    阿沁一下子不冷靜了,在她的幻想中,妹妹變成了過去的自己,用各種尖酸刻薄的話嘲笑她。

    阿沁將手邊的一鍋熱油潑在妹妹臉上,妹妹尖叫着滑倒了,一頭撞在廚房的竈臺棱角上死了。

    阿沁當時嚇壞了,吳楊趕回來之後,她哭說要去衙門自首,但吳楊替她善後了。

    吳楊想到當地的民間傳說,便把妻妹的屍體扔在那個村莊附近,裝作是被鬼殺的,後來證明這招根本騙不了官府。

    發現屍體之後,官差也走訪調查過他們,但是他們夫妻倆和妻妹關係一直很好,根本沒想到是他們乾的,因爲這根本就不是謀殺。

    那套衣裙原本是掛在他們店裏,吳楊爲了防止被看出破綻,連夜趕做了相同的一套掛在那,這一掛就是兩年多,直到被鄔寐買走。

    阿沁的病從此開始間歇性地復發,經常自己和自己爭吵,吵得非常兇,另一個靈魂無比尖酸刻薄的嘲笑和侮辱她,阿沁幾乎要崩潰。

    有一天一個穿紅色衣裙的姑娘來到鋪子裏,當時天在下雨,已經陰沉得黑了,阿沁又把她幻想成了年輕時的自己,把她殺掉了,吳楊這個又老實又疼愛妻子的丈夫只好再次善後。

    他靈機一動,索性就裝成連環殺人,縣衙絕對破不了這案子……

    吳楊發現每次殺掉一個穿着紅色衣裙年輕女孩,阿沁的病就會好轉一段時間,所以他開始親自動手抓捕獵物,讓妻子下手。

    第三次殺的是一個被陳銅柱侮辱過跑來向他們求助的姑娘,沒想到纔出狼穴,又進虎口,陳銅柱也因此很倒黴地當了替死鬼。

    這對夫妻是從一樁意外,漸漸走向不歸路,變成熟練的殺人慣犯,並且學會了各種反偵察手段。

    吳楊自始至終都是爲了妻子,爲了讓她的病情好轉,殺掉自己的兄弟也是爲了保全妻子。

    看完口供,蘇問秋看向正在洗米的蘇異,不禁有些感慨一聲,愛真是一種無私又自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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