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傾雲說道:“站在兇手的角度說,要是計劃中的某一環出現意外怎麼辦,比如說鄰居發現水籌被堵住了呢?”

    蘇問秋笑道:“他大概會中止作案,選擇其它機會,水籌堵住了這種小事,可能有人報官嗎!”

    林樊握着拳頭輕輕敲打腦袋,好像在整理思緒,等了大約半分鐘,才說道:“這案子馬上就要遞交刑部了,如果你們想翻案,光憑這些還是不夠的,因爲現在所有的物證已經形成證據鏈,完全可以給趙謙定罪。刑部的大人可不會有耐心聽這些推理,想要阻止的話必須拿出關鍵證據來。”

    陸傾雲說道:“可以找我爹呀,把這些告訴他,讓他替趙謙暫時攔下來。”

    蘇問秋搖搖頭:“那沒有太大意義,我們的目的不完全是證明趙謙無罪,更是揪出真兇!就算在刑部那邊上替趙謙搭理好了關係,真兇也一樣逍遙法外,這個案子也會不了了之。”

    蘇異拉着他的手笑道:“逍遙法外這四個字,對你來說就是最大的恥辱吧?”

    蘇問秋也笑了:“還是你瞭解我!”

    陸傾雲說道:“問秋,你想得真多,我以前看過我爹的一箇舊案的卷宗,前朝有律法規定,一案不再審,然後一個男人被指控殺害親生女兒,他用自己殺妻的事實來證明自己沒有殺女兒,但是殺妻案之前已經被判無罪釋放,然後就大搖大擺地走出公堂了。”

    蘇問秋說道:“這也太囂張了!不過律法就是律法,有時候確實很死板的。”

    陸傾雲嘆息道:“所以我也很討厭前朝的訟師,這種人不好好讀書,去做訟師有什麼好的,知道自己幫的是是混蛋還得幫人家助紂爲虐,心裏得多愧疚啊!”

    林樊打斷他們:“閒聊到此爲止,幹活了,我們要不要再回現場看看?”

    蘇問秋沉吟片刻,說那就看看吧,他們折返現場,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全然沒有收穫,兇手做得太乾淨了。

    從現場回來已經是下午四點,陸傾雲聽說喬漣準備備戰明年的春闈,特興奮,要去參觀一下,蘇問秋告訴她:“喬漣定親了了,是溫婉的姑娘。”

    陸傾雲興奮地問道:“是嗎?帶我去見見唄。”

    從這個反應看出來,陸傾雲把喬漣也就是當成普通朋友,這小子闈試前夕還在苦惱,陸傾雲和祁萱要選擇誰,看來純屬庸人自擾。

    陸、林二人打算回衙門裏點個卯,再跟雙蘇一起去找喬漣。

    一行人回到衙門,一名差役回報道:“林捕頭,下午的時候有人來找人犯趙謙,但是趙謙完全不認識那個人!”

    林樊驚訝地問道:“留了那人姓名和地址了嗎?”

    差役說道:“留了的,我找給您看。”

    蘇問秋對此事稍稍有點在意,要來那張紙,上面寫着的是一個坊市的鐵匠鋪子,林樊叫人查一下,一查是個沒聽過的隱蔽鋪子。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一行人準備直接殺到那家鐵匠鋪子。

    不足兩刻鐘,一行人趕到那家鋪子。

    原來是趙夫人遇害前不久讓這家鋪子重新打了一把小刀,但是尾金還沒有結,又聽說趙夫人遇害過世,這纔多方打聽,找到衙門想問問趙謙這刀還要不要,卻沒想到趙謙竟然不是去協助查案,而是人犯。

    打鐵鋪子的夥計將一個盒子交給林樊,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把和兇器一模一樣的刀,外面用油紙包裹得很緊。

    林樊大驚失色道:“可有什麼不妥!”

    蘇異拿起來看了看說道:“一把新刀能有什麼不妥!”

    蘇問秋皺眉道:“不過卻是一件關鍵的證據!”

    “怎麼說?”林樊有些疑惑。

    蘇異卻明白蘇問秋的意思,他翻來覆去地看盒子,笑道:“你們沒明白過來嗎?爲什麼趙夫人要買一把一模一樣的刀?”

    兩人思考了一會,陸傾雲拍着巴掌道:“我明白了,原來的刀丟了!”

    林樊詫異地看了陸傾雲一眼,陸傾雲平時除了驗毒都不靠譜,但這次卻說到點子上了,蘇問秋點點頭道:“沒錯,這把刀一下子解決了兩個問題。”

    首先是另外一把削過蘋果的刀,正因爲原來的水果刀丟了,所以才用那把刀臨時充當水果刀。

    然後就是兇器上的掌紋,因爲兇器在案發之前被兇手拿走了,上面本來就沾着趙謙的掌紋,正因爲刀丟了,所以趙夫人才另外買了一把。

    也就是說,兇器是被兇手帶進現場的,它原本並不在那裏!

    林樊打了個響指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關鍵證據自己送上門來了,我立刻向陸大人稟報幫趙謙翻案!”

    回去之後,趁林樊去找陸拾的時候,雙蘇來到提刑司大牢,趙謙仍然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看見蘇問秋進來,一下子來了精神:“小大人,你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蘇問秋避而不答的問道:“你在外面有什麼仇家嗎?”

    趙謙想了想,苦惱道:“我就是一個普通小商賈,誰會跟我有仇啊!”

    “那你夫人呢?”蘇問秋繼續問道。

    “她?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婦人,能和誰有仇。”趙謙搖搖頭。

    蘇問秋感覺夫妻倆的關係網,最好還是詳細問清楚,便說道:“你放心吧,案件已經有了一些重大進展,我們一定會抓住真兇,還你清白!”

    趙謙激動了揩了兩把眼淚:“謝謝,謝謝,能遇上您真是我的造化,還沒請教您怎麼稱呼?”

    蘇問秋最怕人家跟他提報恩的事兒,笑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仵作,不是什麼大人。”

    趙謙泣不成聲道:“你甭騙我了,您身後的差爺一開就氣度不凡,下午還給你端椅子過來,對你言聽計從,我就知道你官一定很大!對了,我現在能回家了嗎?”

    這事不是蘇問秋能決定的,是以面上有些難色。

    這時蘇異冷着臉說道:“不能,按照官府的意思你還得在這裏待幾天!官府的話,我們少主不會置喙。”

    蘇問秋解釋道:“你的嫌疑還沒有完全洗清,不過你放心,我們會努力證明你無罪。”

    趙謙激動萬分:“只要我不用背黑鍋,叫我怎樣配合都行!可就是有一件事,我蹲了幾天班房,這事好說不好聽,等這事完了能不能勞駕你們官府給我寫一封文書?證明我是清白的,生意人最怕沾官司。”

    蘇問秋點頭說可以,趙謙又是一番感激。

    像趙謙這樣的人其實挺多的,一輩子兢兢業業,要是丟了營生就等於天塌下來了。

    所以妻子死後他乾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抱着屍體慟哭,而是迅速處理掉可能會對自己不利的賬本。

    這一番折騰,就到了傍晚,林樊和陸傾雲下工了,打算去找喬漣,蘇問秋打趣道:“林大哥,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跟陸大小姐一起下工?”

    “沒想過!”林樊笑道:“我是沒想過我能準時出衙門。”

    陸傾雲嘆息道:“下了工,跟三五好友一起出去喫飯,每天都這樣就太愜意了!”

    林樊嘲諷道:“陸大小姐,你接着作夢吧!”

    蘇異也插嘴說:“我們問秋多少次是半夜三更被叫起來的。”

    林樊中途決定去見鄔寐,陸傾雲也想他得緊便一起去,蘇問秋看着人齊,便說不去喬漣家,而是把喬漣二人接出來去自己那裏,一起好好喫頓飯。

    衆人自然欣然同意,林樊讓雙蘇先回去,要了喬家的地址說:“我接了阿寐,順道把他們接上。”

    雙蘇回到家裏,蘇問秋看見闊別已久的院子,那顆合歡樹已經開了花,蘇異將他最愛的小塌已經擺好在了樹下。

    蘇問秋讚歎道:“這麼漂亮又愜意,阿異莫不是想叫我養老了?”

    蘇異指着樹的另一面:“那還有個新紮的鞦韆!”

    蘇問秋捂住嘴巴:“你怎麼知道我想要鞦韆?”

    他一直就想要個鞦韆,但那都是小孩子和女子才喜歡的,故而不好意思宣之於口,卻沒想到蘇異竟然知道。

    蘇異滿臉的無奈道:“你不好意思說的,夢裏都會說出來!”

    原來竟然是夢話出賣了他!

    想到一會兒人就都到了,家裏還什麼都沒準備,蘇問秋就想着要不要現去酒樓定一桌席面。

    蘇異安撫他:“不用擔心,鄔寐會帶着飯菜來的。”

    蘇問秋聞言安心下來,竟然張開雙手倒了在了合歡樹下的小塌上:“這樣就好了!鄔姐姐雖然是個男子,卻是一等一的賢惠!”

    蘇問秋在牀上打滾道:“好軟的墊子啊,睡起來應該舒服,阿異你不來躺一躺嗎?”

    蘇異不知道說什麼好,便擺擺手:“好吧!”

    他幫蘇問秋脫了鞋子,自己則坐在塌邊上,看了良久,又說道:“我的少主,你這樣很危險啊,不知道在覬覦你的人面前要提高警惕的嗎?”

    蘇問秋趴在踏上吐舌頭:“你動我看看啊!”

    “當我不敢!”

    蘇異難得玩心大起,側身壓到蘇問秋身上搔他的癢癢窩,蘇問秋咯咯地笑,不停反抗求饒,兩人鬧騰得簡直要把塌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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