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

    沈馥被皇帝下令送往莊子之後,周清便藉口需要休息帶着姜綺走了出來,伸手輕輕摸了摸他被打得青紫的嘴角。

    姜綺疼得猛地後縮了一瞬,虛弱地捂着胸口無力地靠在周清身上,不住地往下滑。他抿了抿嘴,似是有些不習慣周清這般溫柔的語氣一樣,強撐着站住了身子,顫着沁水長睫有些躲閃地回道:“我、我不疼!周清,你莫如此說話,我不習慣。”

    周清被他刺了一句,罕見地未生起嫌惡,只是輕柔地用指腹擦去了他脣角的血漬:“不疼便好,我觀你方纔捂着心口,可是犯病了?”

    “我、我……周清!”姜綺咬了咬下脣:“我回宮了!”

    說着,他不再理周清,只是轉頭使勁按了按心口,朝着遠處宮道走去。

    周清看着他顫抖虛弱的身體在冷風中顫粟,心中一片亂麻,不斷想起他剛剛爲自己對抗皇帝時的樣子,又想到他慘白着一張臉伏在地上,不住嘔血的慘淡,只覺心口繞着絲絲縷縷的刺痛。她捏了捏手指,猶豫地看了眼姜綺的背影,又幾步追了過去:“我送你回宮。”

    她說着,徑自環過了姜綺細弱蒼白的腰身,將他拉到了自己身上,打橫抱了起來。

    姜綺正待掙扎,便聽得她說道:“莫動彈,你受不得顛簸。”

    這一句出來,姜綺忽地乖順地窩在她懷裏,由着她抱着走向不遠處的轎攆。

    等到周清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在轎攆上,自己亦大大咧咧地擠上去之時,姜綺有些無措地朝後縮了縮:“周清,你中了毒,應該早些回宮修養。”

    周清忽地審視地上下看了看姜綺,不顧他的反對,硬生生擠到了姜綺身側,環住了他:“左右也不是今日死,你怕什麼?還是說,你急着趕我走,是嫌我是個將死之人,覺得晦氣?”

    “我沒有!”姜綺忽然急切地反駁了一句,忽地伸出細白的手,死死拽住了周清的衣襟角,那雙細嫩的手指不住地顫抖着,語氣低沉,帶着些隱隱的恐懼:“周清,你不會死的。”

    我會幫你拿到解藥,即使把沈馥剝皮抽筋,我也定會幫你拿到!

    姜綺咬着牙,心中默唸道。進門看到周清躺在地上的那一剎那,他便明白了自己對周清的心思。只是出於一種隱晦的自卑,他不願將自己惡毒的一面再次展露在周清面前,只得死死攥着周清的衣袖,連寬慰也不敢,佯裝沉默。

    周清看着姜綺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袖,忽地覺得心間某處地方軟了幾分:“既然不是因爲我要死而趕我下攆,那是爲何?”她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問道。

    隨着這話一出,姜綺猛地低下了頭,伸出白嫩似牛乳的手按上了自己左臉,顫着腰肢往前抻去想要躲過周清環着他的手:“我今日,不太好看,你還是莫要看我。”

    周清她只喜歡自己的臉吧,如今這臉已被皇帝打得青污不堪,想必定是醜陋至極,他還是莫頂着這張臉在周清面前亂晃了。

    周清眼神猛地暗了下來,想到皇帝那用盡全力的一巴掌,只覺得心頭抽痛。她望着遠處的皇帝寢殿,嘴脣緊抿。過了許久,姜綺才聽她聲調喑啞地說道:“姜綺,今日之事,我定替你討回來。”

    姜綺猛地擡頭,愣愣地看向周清,剋制不住地朝周清那邊靠了靠。

    周清心中一片混沌,看着姜綺蒼白淺淡的脣,忽地剋制不住地朝前湊了湊,在接近姜綺的那一剎那,轎攆忽然停下了,只聽簾外的宮侍對着裏面叫了聲:“貴人們,已到宮門口了。”

    周清被驟然打斷,猛地清醒過來,看着近在咫尺的淡脣,忽地往後退了退。她開口,語調中也帶了一絲恐懼:“姜綺,你剛剛,未有什麼逾矩的想法吧?”

    可千萬莫有,自己馬上便要離宮,實在是,無法迴應他。

    姜綺忽地停了下來,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袖。過了一會兒,周清才聽得他帶着跋扈細顫的嗓音說道:“皇后你想什麼呢?我可不喜歡男人。”

    說着,姜綺忽地起了身,朝着轎外走去:“今日事多,皇后想必也乏了,還是早日回去吧。”

    周清沉默地看着他走下轎攆,心口忽地空了一下。她搖搖頭,摒去了這份雜念,對着轎外的綠柳說道:“起轎,回宮。”

    回宮之後,周清逐漸“病重”,只聽得沈馥離開之後,白落與姜綺又重新有了盛寵。尤其是姜綺,皇帝一月之內,有大半個月都在姜綺宮中。

    周清自覺諸事已畢,整日關着宮門,只等那天到來。

    深夜,姜綺宮中。

    姜綺雙手綁縛着麻繩側躺在地上,恐懼地看着不遠處身着明黃龍袍的女人,恐懼地朝後縮着。女人手中拿着一支鞭子,貓捉老鼠般看着瑟縮在牆角的姜綺,笑容冷酷殘忍:“綺兒,爲何要躲呢?可是不喜歡爲妻?”

    姜綺腳腕處,背上滿是鞭痕,恐懼地看着皇帝,淚水盈滿了瞳孔。他不住地搖着頭,害怕地往後蜷縮:“陛下,陛下求你放過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該打沈妃,求求你放過我吧!就算、就算您想要我死,也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饒我一命吧!”

    皇帝冷笑一聲,上前抓着姜綺的頭髮,迫使他擡起頭來,殘忍又猙獰:“姜綺,你這個賤人,還敢提這個野種?說,你跟哪個野女人暗度陳倉,懷了這個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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