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了後,姜綺身邊的宮侍忙小跑着進來扶起了姜綺。

    姜綺靠在宮侍的身上,站也站不穩似的,不斷地往下滑。他垂着頭悶咳幾聲,似是特別冷似的,不斷顫抖着,卻強撐着細弱伶仃的身子朝着牀邊走去:“你下去吧,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

    宮侍感受着姜綺不斷顫抖的身子,忍不住似的,咬了咬牙,忽然跪在了地上:“殿下,每日被陛下如此折磨,這樣下去您會香消玉殞的啊!莫不如,去求求皇后殿下,想來殿下仁善,不會看着您被如此嗟磨而坐視不理的!”

    姜綺虛虛靠在一旁的廊柱旁,慘白着臉不斷嗆咳着,緊緊按着胸口,卻固執地搖了搖頭:“皇后如今身重劇毒,別讓她爲我這些小事費心了。倒是你,我吩咐你辦的事情,你可辦到了?”

    宮侍佝僂着腰,緊緊趴在地上,害怕地搖了搖頭:“殿下,沈馥嘴硬,誓死不願交出解藥。奴才蠢笨,無法爲殿下取得解藥!”

    姜綺聽了這話,細瘦白皙的手指瞬間死死按住了旁邊的柱子,捧着心口大口喘息:“廢物!”

    他赤紅着眼,咬着朱脣恨恨罵了一句,緊接着支撐不住似的,朝着地面軟軟地滑了下去。

    宮侍連忙起身,上前扶住了姜綺:“殿下,你此番身子,實在是不能再動怒了,便是您不爲自己着想,也該爲肚子裏的小殿下想一想啊!”

    本以爲姜綺聽見肚中的小殿下會稍微好受一點,誰料他聽見這句,纖長潔白的脖頸一顫,瞬間嘔了口血出來:“我腹中這野種,有誰會認!便是皇帝,皇帝他——他說我□□不堪,穢亂宮闈!”

    姜綺說到此處,細白的手緊緊按住了小腹,轉頭又是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她說這孩子是我和別人生出來的野種!”

    姜綺一邊說着,一邊愈發虛弱,等到宮侍再次擡頭時,卻見着姜綺已經完全昏迷了過去。

    宮侍見狀,嚇得三魂去了七魄,忙將姜綺扶到了牀榻上,慌慌張張地便要出去叫太醫。

    誰料還未出了宮門,便見着皇帝身邊的宮侍蘇通帶人堵在了門口,封住了他去往太醫院的路。“皇帝有令,承暉殿閒雜人等,一律不可出宮。”

    宮侍焦急萬分,瞬間跪了下來,乞求道:“蘇宮侍您行行好,我們殿下剛剛氣血攻心,吐了好幾口血,如今更是昏昏沉沉,眼看腹中龍女有恙,還往蘇宮侍通融一二,讓我去太醫院請個太醫回來。”

    蘇通冷冷一笑:“龍女有恙?怎麼我看着,這貴妃腹中的龍種,長得倒是十分茁壯呢!陛下說了,貴妃一直以來便生龍活虎,身體康健,自不用太醫日日服侍,這請太醫一事,還是算了吧!”

    貴妃一直以來身體康健,這話卻不是亂講!誰都知道姜綺姜貴妃自幼有孃胎中帶出的心絞痛,又兼之幼時虧了身子,一直以來都是病仄仄的,如今說貴妃身體康健,怕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宮侍焦急萬分,欲要強闖,卻被蘇通帶人一併關進了宮殿。

    他心中焦急萬分,忽然想起側殿有一處野犬挖出的狗洞,忽地眼神一亮,趁着蘇通等人不注意,給姜綺留了句去請皇后幫忙的話,便小心翼翼地繞過衆人,順着狗洞爬了出去,一路奔向了皇后宮殿。

    姜綺迷迷糊糊間聽見宮侍去找周清,身上無力阻攔不得,只得眼睜睜看着宮侍消失在殿外。

    他咬了咬牙,硬撐着羊乳般的身子爬了起來,打開了左邊的藥箱。

    這藥箱是因着他自己常年體弱,於是放在身邊時時備着,除了一些治病的藥外,還有些溫養容顏的藥丸,喫一粒便能立刻容光煥發,只是這藥很是傷身,除了一些緊要的時候,他向來不喫這樣。

    只是如今,卻是不喫不成了。

    姜綺慘淡的笑了笑,周清說過只喜歡自己的臉,若是如今他連這唯一的優勢也沒了,周清怕是看也不願看自己一眼了。

    姜綺擡眼望着銅鏡中的自己,只見鏡中人臉色慘白,綺麗的眉眼雖仍然能看出萬種風情,卻終是因着病痛多了幾分敗落之感。

    他望着自己的臉,忽地垂下了頭,慘笑一聲,拿起一旁養顏丹服了下去。

    過了不多久,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爭執聲,姜綺擡頭看去,便見周清神色一片冷凝,揮開蘇通,帶着衛饒逆着光踏進了他的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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