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學生,校外同居,夜不歸宿。說起來都是很勁爆的詞彙,但是身處其中的鯤,卻越來越覺得虛妄和疏離。
時常一個人發呆,並找了兩份家教的兼職,坐三十分鐘的公交前往市區,尋到一個居民樓裏,教一個初中的男孩子數學,教一個幼兒園的女孩子英語。
花重,看着兩個小孩努力地拼盡全力地對付那些艱深的學業,我有時候很心疼他們,鯤說。
爲什麼呢?花重問。
因爲,我覺得我的大學生涯彷彿是一場迷霧,我不知道我到底收穫了什麼,只是覺得這種生活不是我的幻想,風月也覺得大學生活不符合她的理想。我只想盡快結束它。想到這兩個小孩還要經歷不知多久的煎熬才能來到我們並不喜歡的大學,我覺得很幻滅。
他的不快樂慢慢也被紅豆察覺。
有一天夜裏,他突然驚醒,發現紅豆沒有睡着,在黑暗中睜着眼睛。
紅豆,你怎麼了,你怎麼沒睡覺?他問道。
鯤,你喜歡我嗎?紅豆輕輕說。
我,喜歡啊。鯤停頓了一下,說出違心的話。
可是,我好像感覺不到你的喜歡。紅豆轉過頭去,難過地說。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我對女生很好奇吧。鯤有點羞愧。
你就因爲好奇,所以和我在一起嗎?紅豆終於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我會對你好的。說來說去,承諾就只有這麼多,鯤也覺得自己非常混蛋,而且虛僞。
好是什麼呢?是從來不吵架嗎?
到了大三寒假的時候,鯤開始在網上寫小說,爲了一點點點擊和收藏就能開心很久。
並且認識了半面妝。
半面妝是一個謎一樣的女孩子,她的博客上有一些風格奇詭的文風繁複豔麗如六朝故里繁華煙塵遊園驚夢的小說,說是小說,看着又像散文,說是散文,看着又像小說。
記錄着一個女子和一些男子的情事。
鯤通過郵箱給半面妝寫信,告訴她他和風月、胭脂以及紅豆的故事。
半面妝給他看她寫的一些文字:
他的故園,煙花風流地,珠玉富庶鄉。東南形勝,文采都雅。講起南朝舊事那些纖細的詩歌並不曾爲鐵騎刀兵所毀滅。水龍吟。齊天樂。摸魚兒。桂枝香。那些我不甚瞭然的空靈美妙的詞牌……
煙雨的春日,攜一壺淡酒泛舟湖上,啊你想象不出那有多美。他的眼睛,水晶雙瞳也迷離着江南煙雨……
紅袖樓頭美人一曲清歌如珠玉散落,江南的名花翰墨風流,名花名士相和,一段段哀豔傳奇。她們敏捷的才思壓倒鬚眉,那是九天上瑤池裏的仙葩……
半面妝的文字似乎有一種奇瑰的魔力,能攝人魂魄句句生香,讓他如誤入桃源的男子流連忘返,醒來已是太晚。
他覺得他愛上了能寫出如此妖異文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