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佳麗揚着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圍着葉勝平上躥下跳。她喜歡他，跟他黏在一起就開心。
“我以爲你要難過很久。”葉勝平舉起蛋糕，防止被這撒歡的狐狸破壞，“這麼快好了，枉我還挖空心思想了幾句安慰你的話。”
“要是把我爸說的都往心裏去，我早抑鬱了。”
“那喫完飯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
“你都不往心裏去了。”
“不往心裏去，不代表我原諒他。”
葉勝平笑問：“難不成你還要等你爸跟你道歉？”
“哦！”錢佳麗理所當然道：“就算不道歉，我也要晾着他一陣兒，他纔會反思。”
“然後呢？”
“然後……”錢佳麗喪氣道：“然後如果有下一次，他還是會莫名其妙發脾氣、講很難聽的話。”
葉勝平攬住錢佳麗的肩，晃了晃，“大哥的錯，本來這會兒挺高興的，我非提這茬幹嘛！”
“就是。”錢佳麗擡頭看他，眼睛彎彎、笑出一口小白牙。
葉勝平也跟着笑，捏了捏錢佳麗單薄的肩，“這才幾天沒見，怎麼又瘦了？”
思及這幾日擔心倆人就此黃了，而喫不好、睡不好，錢佳麗咬切齒道：“想你想的。”
“嚯——！”葉勝平挪開一大步，“瞧你這勁頭，不像是想我，倒像是要吃了我。”
錢佳麗衝葉勝平勾勾食指，妖媚道：“弟弟別怕，姐姐不喫人，姐姐只吸人陽氣，你看起來就陽氣很足的樣子。”
葉勝平拍她後腦勺，“跟誰倆充大輩兒呢！”
錢佳麗沒站穩，一個踉蹌被葉勝平抓着胳膊撈回來。
“你打我。”錢佳麗拽着葉勝平踢他屁股。
“我沒有。”葉勝平好冤枉，“我就輕輕碰了你一下，是你瘦的弱不經風。”
錢佳麗雙手掐腰，氣焰囂張道：“你聽沒聽說過，被熊瞎子輕輕舔一下，人的半張臉就沒了！”
“……”葉勝平眨眨眼，“我是熊瞎子？”
小縣城沒什麼浪漫的餐廳，最近新開了一家西式快餐很受年輕人追捧。
錢佳麗點的雞腿漢堡裏真的就放了根雞腿。
一根完整的、沒剔骨的雞腿。
兩片面包片擋着，她也沒瞧見，咬住僵在那兒不動。
葉勝平抻脖問：“咋啦？”
錢佳麗悻悻鬆口，悄聲說：“大哥，這裏面有骨頭。”拿開上面的麪包片，指了指裏面的整根雞腿。
“啊——”這是葉勝平沒想到的，“分開喫？一口麪包一口肉。”
“人家廣告裏漢堡不是這麼喫的。”
“不這麼喫，那骨頭硌牙不說你也消化不了啊！”
錢佳麗點點頭，拆解漢堡。
兩片面包、一個雞腿，還有一片裹着粘稠醬汁的生菜葉。
拆完她就不想吃了。
正巧葉勝平點的意麪來了，“大哥，我想嚐嚐。”
“嘗！”葉勝平把意麪推給錢佳麗，“愛喫全是你的。”
錢佳麗拿起叉子挑了幾根，淺嘗一口推還葉勝平，一言難盡地搖了搖頭。
葉勝平不挑食，吃了一大口鼓着腮幫道：“跟打滷麪差不多。”
錢佳麗捧起精美的玻璃杯，叼着吸管笑眯眯看他。
葉勝平嚥下‘打滷麪’，“喫什麼再點。”
“不點了。”錢佳麗放下玻璃杯，伴隨着音樂盪鞦韆椅，恰意道：“東西雖然難喫，但環境還不錯。”
“那也不能不喫東西。”葉勝平正色道：“你真的太瘦了。”
“是麼？”錢佳麗下意識垂眸，掃了眼自己的胸。
“誒！”葉勝平大驚，“收起你齷齪的想法，我不是那個意思。”
錢佳麗醒過味兒來，倉皇轉移話題：“我喫蛋糕。”
葉勝平打開蛋糕包裝，裏面附贈一袋小蠟燭，“點蠟燭麼？”
“嗯，許個願。”錢佳麗插了一根蠟燭在上面。
錢佳麗合十雙手，許願倆人能夠長久，“呼——”
葉勝平拔掉吹滅的蠟燭，爲她切了塊兒蛋糕，“許的什麼願？”
“祕密。”
“不說我也知道。”
“那你猜啊~”
“你這個財迷能許什麼願，反正不是你發財就是我發財。”
“發財很重要，但是我許的願望更重要。”
“什麼願望比發財還要重要。”葉勝平佯裝震驚，逗她：“世界和平吶？大愛呀！”
錢佳麗粉脣輕啓，“屁。”
葉勝平哧哧笑，貼身拿出一張照片，交給錢佳麗：“被你上次訓了一頓，我也不敢再給你買貴的禮物了。這是我把在我那兒拍的照片洗出來，我最喜歡的一張，拿來送你。”
照片中錢佳麗依偎在葉勝平懷裏、仰頭看他，而葉勝平在對錢佳麗笑。
倆人都沒看鏡頭，眼裏只有彼此。
葉勝平說：“寶兒，生日快樂。”
“我也好喜歡這張。”錢佳麗舍不得將眼睛從照片上移開，認真道：“我們很般配！”
葉勝平不好意思地笑了，“主要是你好看。”
倆人從快餐廳出來天色已黑，錢佳麗要回宿舍，葉勝平勸她回家。
“十八歲生日多重要哇！回家吧，跟家人一起過。”見錢佳麗噘個大嘴不說話，葉勝平彎腰從下面看她眼睛，“咱這不算服軟，咱這叫識大體。我估計你爹現在得老後悔了，你回家他都得上趕着哄你，你全當給他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錢佳麗就是嘴上硬氣，其實慫得很：“萬一他沒後悔呢？萬一他還呲噠我呢？”
“那不慣着他！”葉勝平挺直腰板，拍胸脯道：“大哥把你送家後，大哥不走。大哥在你家道口等半個小時，你要是委屈了、不想待了，你就出來，大哥送你回寢室。”
“半個小時啊……”錢佳麗低頭扣手，“那行吧。”
葉勝平向她豎起大拇指，非常欽佩地用力點了點。唯恐錢佳麗反悔，葉勝平趕忙到路邊攔車。
錢佳麗靠着車窗，一路上生無可戀的。
葉勝平握了握她的手。
錢佳麗便拿葉勝平的大手當減壓玩具，捏來捏去。
下車到了村上，倆人爲了避嫌，一前一後離八丈遠。
錢佳麗走到家門口，回頭看葉勝平。
天黑，否則葉勝平就能瞧見她那副要上刑場的悲壯模樣。
葉勝平高舉胳膊擺手，示意錢佳麗快進去。
錢佳麗咬着牙，敲了敲鐵門。
大黃狗汪汪叫個不停。
“誰、誰、誰、誰——呀？”老爸出來應門。
錢佳麗心突突跳，再回頭髮現葉勝平躲在了樹後，探出半張臉衝她揚下巴。
“誒呀，姑娘回、回來啦！”老爸似乎急於翻篇，“快進、進來，你、你、你媽給、給你買、買了件新衣裳，可、可好了，我、我都相中了。那、那啥，你喫、喫沒喫，喫沒喫呢？”
“吃了。”錢佳麗沒那麼快翻篇，只覺得老爸喜怒無常。
老爸將錢佳麗迎進大門，落了鎖，顛顛跟在她身後：“你二嬸今天送、送來幾個大鵝、大鵝、大鵝蛋，爸、爸給你煮、煮一個。”
“不想喫。”
“喫、喫一個，不、不、不喫黃，喫——青！”
“那喫一個。”錢佳麗被哄好了。
門外大樹後的葉勝平也聽出來父女倆已經和好，望着天上的月牙，他沒有食言，還是按照約定等了錢佳麗半個小時才走。
在這半個小時裏，葉勝平讓蚊子叮了六個包。
夜裏關燈後，錢佳麗偷摸點蠟，拿出倆人的合照看了又看，然後把照片和她的金首飾一起鎖在了儲錢罐。
這一宿，錢佳麗是摟着儲錢罐睡的。
第二天老媽催她起牀，看她這副睡相直接氣樂了，“大姑娘你鑽錢眼兒裏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