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扯着嘴角，一個勁兒地笑。
趙默也很識相的換了話茬，“小妹，你家裏做什麼的？”
“養魚塘。”
“魚塘啊！”趙默聲調陡然升高，饒有興致道：“掙的一定很多吧？”
“沒有、沒有，都是辛苦錢。”
“快到中秋節了，園裏發福利，你家不讚助點兒？”
“贊——助？”錢佳麗懷疑自己聽錯了，詫異道：“我家麼？”
趙默笑着拍了她一下，“姐逗你的，你看你還當真了。園裏發福利，能真讓你掏錢麼！”
“啊……”錢佳麗有些不是心思，但爲了以後相處融洽，還是硬着頭皮道：“如果需要的話，我和我爸說說，可以給園裏成本價。”
“那感情好哇！”趙默坐到錢佳麗身邊，“你們買魚苗多少錢？”
晚上，葉勝平和錢佳麗牽手在江邊散步。
錢佳麗氣道：“她竟然想按魚苗的價錢買我家的魚！她腦子有泡吧！”
“你說成本價，她要按魚苗算。”葉勝平忍俊不禁：“哈哈，這人真奸。”
“人工成本呢？不需要清理、不需要換水、不需要投食麼？放水裏就能活？”錢佳麗深吸一口氣，“我們家是在魚塘裏養魚，不是大海！”
“就算是大海也要捕撈成本。”葉勝平攥着錢佳麗的手，拉到胸前，俯身親暱道：“你怎麼回她的？”
錢佳麗堆起假笑，“姐，不行，合不上。”
“直接拒絕了。”葉勝平豎起拇指，“寶子真帶勁。”
“然後！”錢佳麗用力跺了下腳，“然後她還繼續說，說園裏就二十個職工，一人一條三斤多的魚沒多少錢。我虧點兒小錢，領導會對我有個好印象。”
“不是一般的不要臉。”葉勝平聽了直搖頭。
“我說既然沒少錢，那你按原價付吧！”
“做得對，一開始就不能慣着她這臭毛病。”
“她生氣了！她竟然生氣了！她怎麼好意思生氣？我才應該生氣！我要氣死了！”錢佳麗怒不可遏，拽過葉勝平胳膊咬。
“嘶——”葉勝平抽出胳膊，望着兩排牙印感嘆：“小牙還挺齊。”
錢佳麗瞪他。
“上班不比讀書，林子大了啥人都能遇見。”葉勝平捂了捂錢佳麗的眼睛，“你就當看不到，不理她。”
錢佳麗噘着嘴、扭過頭，嘟囔道：“說的容易，那住一屋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她黑着一張臉、勁兒勁兒的，擱誰誰瞧見了不憋屈。”
“那怎麼辦？”葉勝平轉到她面前，看向路邊商店，“有了，哥給你買點兒炒貨，你帶回去跟她一起喫，緩和緩和氣氛。”
錢佳麗委屈的下脣出走上脣，“可是我又沒有錯。”
“沒讓你跟她服軟。”葉勝平笑着親她，柔聲哄道：“回去炒貨往桌上一放，你就說一嘴‘姐，喫炒貨’，她愛喫不喫。咱年紀小，還是新來的，給她個臺階下，但咱也不能讓她當傻子耍，下次該拒絕還得拒絕。一來二去，她也就知道你是啥樣的人了。”
錢佳麗認爲他說的很有道理，點了點頭。
“想喫啥炒貨？”葉勝平捏着錢佳麗後頸，推她向商店走，“核桃？榛子？買點兒松子吧，你愛喫松子。”
“不要，那些都太貴了，她只配我分些瓜子和花生。”
“行，買一斤瓜子、一斤花生帶回去，再來半斤松子咱倆坐江邊喫。”
錢佳麗一蹦三跳道：“還要糖炒栗子，大哥給我剝栗子。”
吹着徐徐江風，依偎在大哥懷裏，伸手就有剝好的栗子和松子。
被葉勝平治癒了糟糕的心情，錢佳麗拎着瓜子、花生，哼起了歌兒推開宿舍門。
“呦，回來啦！”趙默半臥在牀上敷面膜，主動與錢佳麗打招呼。
錢佳麗挺高興的，“趙姐，我和我對象出去溜達，買了點兒瓜子、花生，一起喫點兒呀！”
趙默淡淡瞟了她一眼，“你跟你對象出去溜達一圈，他只給你買了點兒瓜子、花生？”
錢佳麗：“……”
“……”錢佳麗攥了攥拳頭，從牀底拿出臉盆去洗漱了。
“現在就去洗漱啊？”趙默揚聲問：“不喫瓜子、花生啦？”
錢佳麗在走廊走得氣鼓鼓，這天底下竟然有這麼討人厭的人？
真應了大哥的話，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和同事們快速熟絡後，錢佳麗從同事郭曼的口中得知趙默是園長的小姨子。
“知道你來之前爲什麼趙默一個人住着四人寢麼？”
“爲什麼？”
“因爲沒人願意跟她一起住。”郭曼衝領着小朋友玩兒老鷹捉小雞的四班老師努了努嘴，“芳芳就是被她氣得出去租房子住的。”
錢佳麗抿起脣邊，“我也快了。”
“再堅持堅持。”郭曼安慰她：“興許哪個老師離職了、有了空牀位，你直接搬走。”
“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我就先被她氣死了。”錢佳麗吸了吸鼻子，歪在郭曼肩頭，委屈巴巴道：“小曼，我現在看見她我就肝疼。”
中秋節幼兒園放兩天假，發了月餅和豆油。
錢佳麗工作後第一次領福利，想拿回家讓父母高興高興。
葉勝平借了一輛面的送她，“這樣送你到家門口，你爸媽也不會懷疑了。”
“懷疑什麼？”錢佳麗明知故問。
葉勝平挑了挑眉，低沉道：“懷疑你有男人。”
“哈哈哈……”錢佳麗笑個不停。
葉勝平也笑，指了指後座：“我們也發了月餅，我還買了兩瓶酒，你都拿家去。”
“幹嘛？”錢佳麗在他大臂劃圈，嬌聲道：“哥哥都想着孝敬老丈人了，那我直接帶哥哥回家好啦~”
“再等等。”葉勝平發動車子，“我心裏沒譜。”
“也是。”錢佳麗坐正，“大過節的就別給他倆添堵了。”
“至於麼？我現在掙的又不少。”
“他倆想讓我找個坐辦公室的，最好有編制。”
“那我這輩子是努力不上了，我沒學歷。”
“工作先不說，你……現在還買不起房。”錢佳麗啃了啃下脣，小聲說：“我爸打算給我陪嫁一輛車，他覺得男方出房子是最基本的。”
“你爸想的沒毛病。”葉勝平撓了撓頭，一拍方向盤：“再等等，我能掙。”
錢佳麗小雞啄米般點頭，“我等！我相信大哥。”
面的開到錢家門口，遇到剛從魚塘幹活回來的老爸和老弟。
錢文博見到駕駛位的葉勝平，嚇得眼睛都直了，“姐——！”
“鬼叫什麼。”錢佳麗下車，向錢文博使了個眼色，“我們幼兒園中秋發福利有桶豆油挺沉的，我就坐車回來了。”
沒錯，確實是坐車回來的。
不算撒謊。
錢文博咕咚嚥了下口水。
“我大、大姑娘真、真出息。”老爸興奮的直搓手，“自、自、自己找、找着班兒了，過、過節給發、發、發東西。”
錢佳麗打開後備箱，“還有月餅。”
老爸拎月餅、老弟拎豆油，錢家三人要進院了。
“等一下。”葉勝平本不想出聲，迫不得已回身從後座拿出酒和月餅，“東西落了。”
老爸笑呵呵過來接，“謝——謝謝師、師傅，辛、辛苦！”
錢佳麗、錢文博姐弟倆互瞄。
老爸進院：“這、這人眼、眼、眼熟。”
錢文博再次看向錢佳麗，眼神裏充滿恐懼。
錢佳麗心裏一咯噔。
壞了，去年他倆在班級後排並肩站過。
一面之緣，這都記得？
“想、想起來！”老爸說：“長、長得和你職、職、職高，職高老——老師像！”
“我職高的老師？”錢佳麗懵了。
老爸急道：“就、就、就去年，你生日，我、我去你班找、找你，好多男的圍、圍着你，我旁邊站、站一挺、挺膀的。”
“啊……這個……”
“太、太膀實了，我看了好、好幾眼，體——體育老、老師是、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