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爸爸你別生氣。”錢佳麗斜瞪葉勝平，“我男朋友他……”
“鬧着玩兒，挺大人還激惱上了。”葉勝平大喇喇打斷錢佳麗替自己道歉，“我讓孩子叫的，咋地吧？有能耐衝我來。”
錢佳麗捶了他一拳，咬牙哼道：“閉嘴。”
“我是激動些，不好意思。”鄭旭東抱起沐沐，“沐沐，和老師再見。”
沐沐瞄着鄭旭東的臉色，乖乖對錢佳麗說：“麗麗老師再見。”
“沐沐再見。”錢佳麗心懷愧疚送他們到走廊。
回來發現葉勝平跟沒事兒人似的，勾着肯德基紙袋往裏看。
“好意思喫麼？”錢佳麗一把攥住包裝袋口，“今天怎麼了？你平時不這樣。”
“他先對我不尊重的。”
“什麼時候？”
“你和小孩兒玩兒，我倆在幼兒園門口。”
“說你啥了？”
“說——”葉勝平含糊道：“反正各種挖苦。”
這要是講詳細那還了得，錢佳麗猜出離異富婆是怎麼回事兒，又該跟自己生股子悶氣。
一趟活兒結束就休息兩三天，馬上又要出遠門，珍惜好不容易得來的甜蜜時光纔是正事兒。
錢佳麗蹙眉垂眸，“沐沐爸爸不像是那種會挖苦別人的人……”
“你信他，不信我。”葉勝平半坐在講臺上，歪脖探了探頭：“是麼？”
“我信你。”錢佳麗湊上前親了親葉勝平，拉他起身：“走啦！”
葉勝平嘴角噙笑，任由她拉着，伸長胳膊抓走那袋肯德基，“浪費糧食有罪，拿給路邊乞討的。”
“行啊，哪有？”
“來的時候，道對面那路口有一對兒老頭老太太。老頭估計是生病了，躺地上蓋個被單。老太太跪着要錢，頭髮全白還沒幾根。我瞅着怪可憐的，買了倆烤地瓜給他倆。”
出了幼兒園過道走到頭，錢佳麗和葉勝平一愣。
這回躺着的是老太太，頭髮全白還沒幾根。跪着的是老頭，身旁一小堆兒地瓜皮。
葉勝平將肯德基放在老頭面前，“熱乎的，叫大媽起來趕緊喫，喫完再躺。”
“謝謝小夥、謝謝姑娘，好人一生平安。”老頭躺地上時閉着眼，不知道地瓜是葉勝平送的，賣慘道：“你大媽病的起不來了，沒錢看吶！”
葉勝平笑着點點頭，牽走錢佳麗。
老頭顛着破碗裏的鋼鏰追上來，攔住他們：“好心人，行行好，仨瓜倆棗不嫌少。我攢點兒錢，好領你大媽看病。”
“地瓜是我送的。”葉勝平指了指那堆兒地瓜皮，“我送的時候，你是躺着的，大媽是好好跪着的。”
“去你媽的！”老頭被當場拆穿，惱羞成怒拿碗砸他們，“缺了大德了你們呀！”
葉勝平將錢佳麗推到身後，用胳膊擋下了。
破碗應聲碎了，硬幣掉了一地。
老頭邊撿邊衝他倆罵罵咧咧。
錢佳麗查看葉勝平胳膊，心疼極了，非要跟老頭掰扯清。
老頭撿硬幣的姿勢一頓，站起身。
葉勝平見勢不妙，攔腰扛起錢佳麗就跑，“那一看精神就不好，你跟他勁兒勁兒的幹啥！”
“跑什麼！”錢佳麗在他肩上張牙舞爪，“敢打我男人，我跟他拼了！”
葉勝平跑足夠遠才放下她，喘着粗氣笑：“別看人老頭瘦，人老頭骨頭裏全是肉，你還真打不過他。”
錢佳麗完全是在狐假虎威，“有你在，還用我上手？”
“那我這年輕力壯的，我也不能打老頭哇！”葉勝平哧哧笑，摸了一把錢佳麗的頭，“走吧，別跟他一樣的。”
倆人喫飯、逛夜市，又到葉勝平的單位宿舍樓下。
葉勝平上樓取了給未來閨女買的呢子大衣，向錢佳麗顯擺，“洋不洋氣？”
黑白條紋格，小小一件外面還套着防塵膜。
“洋氣。”錢佳麗摸了摸料子，酸道：“你都沒給我買過這麼好的大衣。”
“跟閨女比啥。”葉勝平小心翼翼捋順防塵膜，“那可是咱倆的閨女。”
“想啥呢！”葉勝平握住她的手，“就要一個，是男是女我都認，不過最好是女兒。我和我哥我們從小就羨慕別人有妹妹，我爸我媽要給我們四個生個妹妹，我們得天天捧在手心裏。”
錢佳麗戳他胸膛，“葉勝平，你但凡有一個天天捧在手心裏的女的，哪怕是你親妹妹，咱倆也得黃。”
“哎呀話趕話，人沒啥不就惦記啥麼，真有就不一定了。”葉勝平將她摟在懷裏，哄道：“我最稀罕你，我有親妹妹也最稀罕你，到啥時候咱倆是一家。”
錢佳麗哼道：“我也要一件呢子大衣。”
“給這兒等我呢是不是？”葉勝平笑道：“買！週六你放假，哥領你買大衣。”
“誒！”葉勝平的一個同事兼室友路過起鬨：“幹啥呢？”
錢佳麗羞得要掙脫葉勝平的懷抱，哪知葉勝平摟得更緊了。
“羨慕去吧，嗷——”葉勝平扣住錢佳麗的頭，不讓同事看她長相，“快走、快走，衣服幫我拿上去。”
等同事進了樓，葉勝平鬆開手。
錢佳麗大口呼吸空氣，“你想憋死我。”
“我這個同事……嗯……”葉勝平感到難以啓齒，委婉道：“牆上掛張海報，他都能對着那海報做手工活兒。我其他同事的對象讓他看見了、被他點評的，我他媽聽了好想給他兩杵子。”
錢佳麗紅了臉，拉上葉勝平，“那我們趕緊走。”
月光柔柔灑在人行道上，倆人手牽手各有心事。
“有錢就好了。”葉勝平突然嘆氣，仰頭問月亮：“啥時候能有錢呢？”
錢佳麗擡眸看他。
葉勝平在錢佳麗面前堅強慣了，錢佳麗也被他寵慣了。以至於錢佳麗總會下意識忽略葉勝平比自己還小半歲的事實。
他還只是個不到二十的毛頭小子，也會脆弱、也會迷茫。
“有錢可以挑工作，可以娶喜歡的姑娘。”葉勝平舉起兩人牽着的手，振臂高呼：“有錢萬歲！”
錢佳麗面對他，笑意盈盈：“大哥，我們出來住吧！”
葉勝平眨了眨眼，憨聲道：“嗯？”
“你不喜歡你的室友，我也不喜歡我的室友，不如我們做室友。”錢佳麗頓了頓，補充道：“當然，不是住在一屋的室友，是住在一個屋檐下、兩個房間的室友。”
葉勝平又眨了眨眼。
“你雖然一個月在家住不了幾天，但我會買菜做飯給你喫，所以房租我們倆還是五五開。”錢佳麗踮起腳尖，近距離盯他的眼睛，試圖窺探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同意。”葉勝平飛快親了她一下，“除了房租五五開這一點。”
“你的錢不能都花在我身上，你得攢錢創業，況且我的錢不用在這兒上，也會用在那兒上，我是存不下錢的。”錢佳麗站回葉勝平身邊，抿了抿脣邊，“還有……還有以後的事兒還說不準呢，你給自己多攢點兒。”
“你這人真是矛盾。”葉勝平彎腰審視她，“一方面怕我跑了，一方面又怕我跑路沒盤纏。”
錢佳麗推開葉勝平，虛張聲勢道：“那還有可能是我想跑呢！”
“嘖嘖嘖！”葉勝平邊搖頭邊咂舌，向前走。
錢佳麗圍着他上躥下跳，“熊玩意兒！你以爲你喫定我是不是？跟你講，姑娘我離了你分分鐘找更好的。”
葉勝平環顧四周沒人，重重拍了錢佳麗屁股一巴掌，“這傢伙給你狂的。”
“好哇，你敢打我！”錢佳麗揪他耳朵。
葉勝平昂着頭躲。
錢佳麗到葉勝平身後助跑，竄到他背上揪耳朵。
葉勝平夾住她兩條腿，往上背了背，“飛嘍！”原地轉兩圈，向前猛衝了一段。
錢佳麗尖叫着摟緊他的脖子。
葉勝平見嚇到她，得意極了，哈哈哈笑個不停。
“放我下來！”錢佳麗非常有節奏地拍打葉勝平臉頰，“放我下來！你個熊瞎子，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