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透射進來的月光,隱約能一個身穿白色中衣、身材頎長的男子坐在牀邊。
黑夜的籠罩下,他俊臉陰翳,身上散發出結霜般的冷戾,似要毀滅天地一般,顯得有些詭異和恐怖,讓人望而卻步。
沈檸霜一點也不害怕,擡腳向他走過去。
牀邊的男子慢慢擡眸,盯着越走越近的女子。
他鳳眸赤紅,腦海裏閃過各種極端的情緒,害怕、佔有、毀滅……
蕭承厲回來快速沐浴更衣後就一直在等沈檸霜,可等了她很久也不見她回來,開始胡思亂想,以爲她要拋棄自己。
滿腦子都是她嫌棄自己不堪的過往和控制不住想殺人的暴躁情緒的病。
一會又閃過她離自己而去的背影,無論自己怎麼苦苦哀求……她都不回頭。
不可以,阿檸是他生命裏的光,阿檸不要他,他將一輩子活在黑暗之中……
他不想放開她的手,也不能放手,沒有阿檸他會死的。
可在見到沈檸霜的那一刻,因爲緊緊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沈檸霜走到他面前,輕聲問道,“沐浴了?”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沈檸霜,乖巧地點頭。
“有什麼都不要憋在心裏,說出來會好受些。”
蕭承厲抱上沈檸霜的纖腰,將頭埋在她胸前,汲取她身上的香味,平復着躁動的情緒,聲音懨懨,“阿檸,本王難受……”
沈檸霜摸上他的腦袋,關心道,“哪裏難受了?”
今晚他很不對勁,估計是身體不舒服,生理心理都有影響。
他語氣着急又帶哀求,“哪裏都難受,阿檸,明日,不,現在我們就重新辦婚禮,昭告天下,本王連夜讓他們去準備八擡大轎,本王現在就風風光光娶你進門,好不好?”
他覺得只要昭告天下把人娶進門,圓了房,對阿檸有求必應,乖乖聽她的話,把阿檸伺候舒服,她就不會嫌棄和離開自己了。
“不好!”
沈檸霜拒絕,鬆開他,走到一旁點亮屋裏的蠟燭。
蕭承厲只覺得那兩個字猶如利刃般刺進心口攪動,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她果然還還是嫌棄他了。
雙手無力撐在牀上,垂眸聳拉着腦袋,全身顫抖,一副像被主人拋棄的可憐兮兮的流浪狗,周身縈繞着悲傷的氣息。
他看似垂頭喪氣,實際正聚精會神聽着沈檸霜的動靜,只要她一想離開就撲上去抱着她,絕不能讓她離開。
沈檸霜點完二十多個蠟燭,轉身回眸,見狀又走到他身邊,英眉微挑。
白皙的手掐着他下巴,與之對視,問他,“一夜準備的倉促婚禮也想娶我過門?是不是太敷衍了?難道你不知全天下的女子都喜歡萬衆矚目的盛世婚禮?”
上一世還未能完成他們的心願就死了,這一世她想有一個盛世婚禮,希望他們在九泉之下能瞑目。
蕭承厲聞言,滿是死寂的鳳眸驟然緊縮,呼吸停滯,神情不可思議,薄脣翕動,“本王還以爲……”不願意嫁。
“還以爲什麼?還以爲我不要你了?”沈檸霜這纔看到他染血的薄脣,用拇指替他拭擦,原本溫柔的撫摸,倏地一用力,“不是說了不會離開你?不信我?該罰!”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劍眉微皺,鳳眸裏卻滿是歡喜。
沈檸霜彎腰湊近他耳邊,“疼?這只是小小的懲罰,下次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傷害自己。”
一瞬天堂一瞬地獄,原本以爲自己要被拋棄,沒想到沒被拋棄阿檸還關心他。
他立馬乖巧地點頭,阿檸說什麼就是什麼。
沈檸霜見他乖巧聽話的模樣,忍不住吻了上去,男人帶血灼燙的薄脣,輕輕輾轉,生怕弄疼了他。
他的手不動聲色攀上沈檸霜纖細的腰肢摩挲。
兩道相擁的身影壓下,柔軟的被褥深陷。
主院這邊天雷地火。
藥房這邊戰火紛飛。
薛慕華的熬藥的爐鼎不知怎的就炸了,把藥房房頂炸出了一個洞,更巧的還是他剛衝進去的時候炸的,他的頭髮被炸得朝天豎起,全身被黑灰遮蓋,跟一塊行走的黑炭一樣。
薛慕華只感覺渾身火熱,彷彿有火在身上燒,他顧不得藥房裏的藥,飛速衝出來找水,眼睛被黑灰遮住,找不到水,在原地打轉,一瞬間的功夫就轉了幾十圈,他輕功極好,肉眼看不到他的人影,只看得到殘疾影。
他大聲嚎叫,“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人了,不要燒我,我還沒死呢……”
二白從藥房後門跑出來,直奔廚房。
王府的侍衛聽到這邊的動靜,還以爲有刺客,拔劍把那塊黑炭似的人圍住,但奇怪的是隻看到那“黑炭”在原地打轉。
侍衛們聽到熟悉的聲音才知道是誰,拿一桶水潑下去,薛慕華纔好受些。
他氣得全身一顫,抖下了不少水。
他順手抄起門前的掃把就衝向廚房,二白剛到廚房看到他守在門口轉身就跑。
薛慕華拿着掃把追上去,“站住,給老夫站住!”
厲王府的侍衛和暗衛們都在看戲,一人一虎在厲王府你追我趕了一夜,許久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