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厲王已經夠桀驁不馴,又來一個狂傲不羈的厲王妃,兩夫妻聯手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太后一愣,胭脂都遮不住飽經歲月的臉上滿是錯愕。
雍王意圖謀反?
謀反是十惡不赦的誅九族的大罪,死後要遭世人戳脊梁骨,遺臭萬年。
她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不可能!雍兒不可能造反,哀家的雍兒與皇帝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又怎會謀反!是不是你們誣陷我兒,定是你這個喪門星誣陷我兒!”
太后指着蕭承厲怒喝。
蕭承厲靜默在原地,周身仿若籠罩陰霾,冷傲孤寂的眉宇間透露着一股戾氣,身上的冷意讓人心驚不寒而慄。
沈檸霜掃了眼怒不可遏的太后,淡淡道,“太后,切莫狗急亂咬人,不信問一問皇上便知!”
雍王造反關是事實。
要不是蕭承厲查到這些,恐怕雍王舉兵攻到京城,兵臨城下他們纔信。
一羣人自己以爲,好在皇上把他的江山看得比什麼都重,否則也不會信吧!
太后聞言也覺得應該問皇上,轉身就對皇上說道,“皇帝啊,你千萬別偏聽小人讒言,雍兒是你親弟弟,他不可能造反,肯定是厲王陷害他。
雍兒多次鎮壓平息雍州匪患,爲大周立下汗馬功勞,厲王夫婦殺死曜兒,爲了給自己脫罪,就造謠他父王造反,他們想利用你借刀殺人,你可千萬不能信。”
最後一句幾乎是命令的語氣。
皇上早就知道太后什麼德行,他有自己的判斷,事關他的江山社稷,不可感情用事,爲了江山親兒子都能捨棄,更何況一個圖謀他江山的弟弟。
太后提到匪患皇上就更氣了,雍王打着滅匪患的旗號多次向朝廷索要器械、糧草、軍餉……
皇上臉上不大好看,對太后說,“厲王是朕的親兒子,他在戰場上立下的功勞遠勝雍王,孰輕孰重朕心裏有數。若雍王心裏沒鬼,又怎會派人幾次三番救蕭曜出宮?”
太后的手攥緊,一咬牙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不,曜兒出宮之事都是哀家做的,哀家想找薛神醫給他醫治,雍兒遠在雍州又怎會把手伸到京城,皇帝,你莫要被某些人矇騙,害了自己親弟兄……”
蕭曜兩次被帶出宮,都是雍王的人找上太后,將蕭曜帶宮去去找薛神醫。
皇上多次阻撓她請太醫,太后也有預感皇上不希望治好蕭曜,誰知第二次帶蕭曜出宮就聽到他的死訊。
早知如此就讓人留在宮裏由她護着,還能好好活着。
皇上聽不下去了。
打斷她。
他面色蒼白,眼底盡是陰沉冰冷,受夠了太后的胡攪蠻纏,冷拂衣袖,轉身不願看太后。
“母后,後宮不得干政,來人,將太后請回仁壽宮,加派人手保護。”
說是保護,實則監視。
門外的御前侍衛入殿,將太后請出去。
太后聽到他要軟禁自己,知道他鐵了心不會改變主意,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太后身邊的嬤嬤的扶着太后叫喊,“太后娘娘,皇上,太后娘娘又暈了……”
皇上眼眸微闔,擺擺手,“扶下去請太醫。”
御前侍衛聽命,將人架出去。
殿內沒有太后的吵鬧聲,安靜了不少。
王太師又站出來說道,“皇上,雍王一事皆是厲王的片面之詞,書信只是厲王殿下的片面之詞,當不得證據,還請皇上明鑑再做決斷。”
王太師的脣動了動,濃密的山羊鬍須跟着一顫,噤聲不敢再多言。
他心裏清楚地知道,若雍王造反是真的,他怕王家的百年榮耀也要到頭了,所以才這麼極力辯解。
皇上詢問衆大臣有何想法。
大臣們也剛得知雍王一事,現在還不知真假,一半人未雨綢繆覺得應該提早防範,一半人覺得還沒有證據,不該給雍王扣帽子。
兩派爭辯不休,皇上不耐煩揮手讓他們退下,一羣沒用的東西。
爲了自身的利益能爭得面紅耳赤說得頭頭是道、一遇到事情就東扯西扯淨扯一些沒用的。
衆臣不敢逗留,輕手輕腳退出殿外。
皇上看向沈檸霜道,“女子不得干政,你先出去!”
蕭承厲拉着沈檸霜的手,十指緊扣,“她走本王走,她留本王留!”
“放肆!你們又想違抗朕的旨意?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朕?”
皇上本就一肚子氣,又有人違抗他的命令,直接暴怒了。
沈檸霜絲毫不懼,淡淡回道,“皇上,我家王爺善良好欺,臣婦要留下來以防他被人欺負了去。”
善良好欺?
說的是厲王?
這逆子幾次三番將他氣得夠嗆。
皇上見拗不過他們二人,乾脆不管她了,“罷了,罷了!要留可以,但若是朕與厲王的談話被泄露出去,唯你是問!”
皇上已經屏退左右,殿內只有三人。
他問蕭承厲,“齊兒此時到哪了?”
“青城!聽聞在在雁門關遇刺受了傷,在青城停歇,啓辰時間不定,沈將舟請求先行一步去雍州帶領沈家軍消滅雍舟匪患,消除雍王的勢力,還請皇上准許!”
皇上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一個個的都不讓他省心。
皇上,“齊兒傷得如何?”
“輕傷!”
“朕準了!傳朕命令,命他速速前去,務必除去匪患,斬斷雍王的羽翼,齊王的傷若無大礙,也命他趕快讓他啓程趕去西疆。”
“是!”
皇上想了想,“朕擔心雍王籌謀已久,蕭曜之死已經打草驚蛇,你去一趟西疆助他們除匪患,另外,北疆那邊戰事喫緊,雍州事了你便趕去北疆,事急從權,明早便出發吧!”
沈檸霜聞言眉頭微蹙,陰陽怪氣嘲諷說道,“皇上,你讓他快馬加鞭趕去西疆除了匪患又去北疆,你當他是牛使喚?覺得他不會累?
齊王出生便天降祥瑞,又這麼大張旗鼓去北疆除匪患,本事大着,應該不需要人人口中的‘不祥人、喪門星’去助他。”
太后一口一口不祥、喪門星,皇上作爲父親見兒子被人羞辱都置之不理。
不,或許還應該慶幸他不跟着踩蕭承厲一腳。
用得着時候絲毫不手軟,用不着的時候就是喪門星。
真不知哪來的臉。
“放肆,國家大事豈能容你一個婦人插嘴!”皇上氣急將案桌上的摺子掃向沈檸霜。
蕭承厲靜默,瞳孔無溫,靜待生命中的曙光照耀,照進他沉寂在深淵的靈魂。
察覺到沈檸霜有危險,他陰冷的鳳眸深處,迸發出冷戾寒冰,上前擋在她身前,擡手一揮釋放的罡氣將摺子震碎,紙屑漫天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