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禮拜以來,夏知每天都給周禮的微博發私信,但從來沒有收到過任何一條的回覆。

    從周禮以往的發博頻率來看,他大概一週會發一到兩條微博,但奇怪的是這一個禮拜周禮連一條微博都沒有發。夏知由此產生了不太好的預想,她生怕周禮是因爲抑鬱症的原因而導致無法正常工作。如果連工作都沒有辦法進行的話,那就意味着他的抑鬱病症已經相當嚴重。

    但是,這種擔憂到禮拜六的時候就被打破了。

    當天,周禮在中午12:00發了一條微博,是九宮格的商務照片,和一個手錶品牌的合作。

    這九張照片,每一張他都笑得那麼燦爛,眼神都那麼炯炯有神,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被病痛折磨的抑鬱症患者。

    這一個多禮拜的擔憂讓夏知瞬間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傻瓜——原來,對方活得這麼好。

    很快,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突然之間產生了一個懷疑——會不會之前周禮的所有行爲都是他的表演?

    畢竟他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而且也演過幾部戲,騙一騙她這樣一個純純的素人,豈不是信手拈來?

    有沒有這個可能?

    這會不會就是真相?

    夏知細想下去,感覺到渾身發抖。周禮的痛哭流涕以及他嘴裏的抑鬱症,會不會只是爲了騙她上牀的一個謊言?

    這種想法一旦產生,就一發不可收拾。

    夏知自那天之後,便再也沒有向周禮的微博發過私信。她很難跨越內心這一道坎兒。

    回想到他們相遇的那一天晚上,在演唱會的體育館,周禮看起來是那麼的精神煥發,他舉手投足間都透露着大放異彩的光輝,完全沒有半點兒抑鬱症患者的影子。可到了晚上,他卻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是抑鬱症患者的表現嗎?

    夏知實在想不通。

    他可以哭成那副樣子,整個人彷彿被抽去了精神氣兒,脆弱,惹人憐惜。

    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他呢?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到既精神煥發,又抑鬱到不能自已?而且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就產生這種極端的狀態反差?

    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夏知感覺自己纔是真正得了抑鬱症。

    如果說是真的是被周禮騙了感情,那她絕對沒有辦法原諒自己——自己的愚蠢與輕信。

    夏知的情緒經歷了懷疑、困惑、氣憤,到了目前這個階段終於逐漸平穩下來。她試圖說服自己,這只不過是一次人生中的小小意外罷了,不用太過在意!用俗語說,這叫“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只是,周禮口中自己“從未談過戀愛”“這是我的第一次”等言論,顯然不值得被相信了。這樣一想,夏知便制定了週末的活動計劃:得去醫院做個檢查。

    萬一周禮是個性生活很□□的“海王”,保不齊這男人身上被染了病。

    淦!

    倘若檢查結果下來,她身體健康,那麼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再也不想,再也不念。但,如果她因爲周禮害了什麼病,夏知雙眸微閉,在心裏默唸——我對天發誓,絕絕對對不會就此罷休!

    這件事後,夏知的性冷淡病症越發嚴重。以前她好歹只是對於那種事不感興趣,不聞不問。而現在,她看電視劇裏男女主角間的正常肢體接觸,都會覺得噁心。

    可以說,她連男人也不感興趣了。

    一想到週末要去醫院做檢查,夏知就忍不住咒罵自己,哪怕是在辦公室改作業,突然想起這件事,她都咬牙切齒——tmd怎麼就衝動了呢?!就算是周禮那張臉,也不該啊!

    週末一大早,夏知就去醫院掛號查了婦科。

    第四天出了檢測報告。

    她顫顫巍巍地接過報告單,深吸一口氣,翻開了單子。

    哦!偉大的耶和華!啊!慈悲的佛祖菩薩!

    所幸,一切指標都很正常。這實實在在了卻了夏知心頭大患。她在內心吶喊:感謝耶和華佛祖菩薩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信女願用一生節操來報答!往後,再也不碰男人了!!

    從醫院走出來的那一刻,夏知卸載了微博。

    又過了一段時間,整個年級進入期末考試的備考階段,夏知的工作量一下子變得很大。儘管不是班主任,但作爲主科語文學科的老師,她忙得不可開交。

    不得不說,忙碌是治療情感疾病的一劑良藥,這令她無暇顧及那段荒唐的過去,時間也似乎過得快了很多。

    這天,夏知在學校食堂和同事一起用餐,突然鄰桌的女同事張老師碰了碰她胳膊肘,問:“前段時間一直看你在翻周禮的微博,怎麼?你現在也開始追星了?”

    周禮,對夏知來說已經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儘管整件事不過纔過去三四個禮拜,但遙遠得彷彿發生在上輩子。

    夏知淡淡搖頭,應道:“……只是碰巧翻到而已,並沒有追星。我對他那種長相的男人,不來電。”

    張老師笑得很陰險,說:“你對那種長相的男人不來電?那我可以說你基本就告別對異性來電的可能了。連周禮這種臉都沒有辦法引起你的興趣,夏老師,雖然你長得很漂亮,但要求也不要過高哦。”

    張老師不虧是年級裏出了名的“討人嫌”呢,夏知忍不住腹誹。

    “夏老師還單身吧?喜歡什麼樣的?我給你介紹。”張老師對於其他女老師的婚戀狀況向來頗感興趣。

    “……老實、潔身自好,話少、成熟穩重。”夏知應付似的回答她。

    “你這要求可太高了。”

    “我還少說了一點,”夏知淡笑,“對方必須心理健康。”

    張老師聞言,沒有來得及做好表情管理,微皺的眉頭顯示出她的困惑:很少聽到有人在擇偶時強調另一半必須心理健康。

    夏知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自顧自地喫起飯來,而張老師顯然不想安靜就餐,於是繼續同她攀談:“我原以爲你是喜歡周禮的,我這裏剛刷到周禮最新古偶劇的定妝照,還想跟你分享來着。”

    聽到這裏,夏知心中最先浮現的一句話是:好傢伙,周禮這日子過得相當不錯啊……又接一部戲,這少說又是幾千萬入賬了。

    呵,微微不爽。

    張老師把手機放到夏知面前,有些興奮地問:“你看這個造型怎麼樣?應該是周禮近幾年古偶劇當中相當不錯的造型了,是不是特別帥?我敢說就這幾張照片,接下來微博熱搜榜首可以說就被他預定了。”

    周禮那張帥臉突然出現在夏知眼前,令她感到些許不適——“熟悉又陌生”、“排斥又好奇”,這種魔幻感撕扯着她的神經。

    這幾張定妝照簡直比前段時間的九宮格手錶商務照還要容光煥發、風流瀟灑。

    夏知很快便別過腦袋,只輕巧地應了句:“嗯,是還不錯。”

    由於她實在表現得太過於興趣寥寥,張老師沒有在同她說下去這個話題。可顯然張老師是一個不甘於安靜喫飯的女人,沒會兒,便就又找到了一個新話題:“聽說咱們學校保潔阿姨的工資太低了,有兩個阿姨已經離職了。”

    有時候,夏知確實對張老師有些欽佩之情,她竟然可以在不影響工作的情況下獲得這麼多“無聊”消息。夏知想起來,之前食堂蒸饅頭的大叔因爲嫌工資低而離職這件事也是從張老師的嘴裏聽說的,是真是假至今還沒有個定論。

    張老師是怎麼能夠獲取這麼多學校內部的八卦小新聞的?夏知實在想不通。

    張老師碰了碰夏知的胳膊,說:“誒,你看那邊那女的,從來沒見過吧?可能就是咱們學校新招聘的保潔阿姨。”

    夏知對這個話題更沒興趣,但是爲了給張老師一個面子,她仍然還是擡頭向遠處望了一眼,只是,在她望去的時候,張老師口裏的“女人”已經轉過身子,只留給她餘下四分之一的側影。她根本望不真切的那女人長什麼樣子,更無法判斷那女人是不是學校新招來的保潔阿姨。可她爲什麼要去做這樣的判斷呢?那人是不是保潔阿姨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唉,這頓飯實在喫得有些乏味了。夏知告誡自己:下次喫飯絕對不要坐在張老師旁邊。

    晚上約了喬喬一起看電影兒,在夏知的家裏。夏知的客廳沒有電視機,她很新潮地裝了一款投影儀。

    喬喬非常愛在夏知家裏看電影,把屋裏的燈一關,窗簾一拉起,備上些小零食,在地毯上一坐,就可以享受一個愜意的夜晚了。

    這段時間,喬喬的日子過得並不好。主要是因爲孕吐太厲害。從沒有人跟她講過懷孕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兒,她第一次親身經歷,實在是被折磨得夠嗆。

    作爲好閨蜜的夏知,當然要擔負起照顧她的責任了。晚上自喬喬進家門之後,所有的勞動都由夏知一人承包,一會兒給她端果汁,一會兒給她包栗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以爲夏知是喬喬肚裏孩子的父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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