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過得和夏知一開始的預想完全不同,她沒有喫到好喫的外賣,沒有喝到好喝的啤酒,也沒有看成好看的動漫電影。她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了解周禮上面。

    從聽程乾對她講述周禮的過往,一直到此刻把手頭上週禮的日記看完,已經到了夜裏九點半。

    緊接着,她做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

    這時的夏知自然不會想到,這個決定會影響她整個後半生。

    在跟程乾取得聯繫之後,她便將自己這段時間的安排告訴了父親,但她沒有講的非常詳細,只是說在s城有一個好朋友,現在處在困難時期,需要得到她的安慰和幫助,所以她必須要去s城一趟,至於會在那裏待多久還不好說,希望父親不要擔心她。

    程乾的辦事效率極高,在夏知剛同父親掛掉電話之後便收到了來自他的消息,說是已經給她買好了今晚就去s城的飛機票。

    夏知火急火燎的收拾了一些東西,還好今晚沒有硬性改卷任務,不然她還真不方便坐飛機。

    新奇的經歷,還在不斷豐富。

    五個小時之前還只是和陌生男人面對面交流,五個小時之後就已經伴着陌生男人坐在了飛機上。

    對於夏知來說,程乾確實還只算是個陌生異性。她除了瞭解他是周禮的心理醫生,以及他叫程乾之外,對這個人的其他信息就完全不清楚了。

    出於對自己安全保障的全面考慮,夏知側過頭來小聲地問道:“程先生,可不可以簡單介紹一下你自己?”

    程乾微微露出些不可思議的神情,似乎纔剛剛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有做過較爲詳盡的個人介紹,於是他說:“抱歉夏老師,因爲太着急,只顧着說周禮的事,忘了說自己的事了。”

    夏知微微點頭,做出認真聆聽的模樣。

    “我是一名心理諮詢師,也是華科醫院的心理醫生,”說到這裏,他將目光微微一避,淡笑着補充了三個字,“主任級。”

    “主任級?!”夏知語氣裏帶着不容忽視的崇敬,“那您可真是太優秀了,看起來您年紀並不是很大,在我印象當中,主任級的醫師一般都有四五十歲了。”

    “其實我年紀也不小了。”

    “你有多大?”夏知能夠看得出來程乾身上有歲月所沉澱出來的沉穩,不是一般二十多歲年輕人所具備的。

    “我今年有三十四了。”

    “三十四歲就主任級的醫師?三十四歲還算大嗎?不算大的。”

    “夏老師很會夸人,和你講話,心裏十分舒坦,也難怪周禮會那麼喜歡你。”

    因爲和周禮之間並沒有確立什麼關係,當聽到“喜歡你”三個字時,夏知感到有一些無所適從。

    程乾很敏銳地意識到了夏知的侷促,於是趕忙道歉說:“如果我的話有冒犯到你,實在不好意思。”

    “程先生,您真的太客氣了。”夏知非常欣賞他骨子裏的修養,“對了,你認識周禮多久了?”

    程乾認真地想了想,回答說:“大約有七八年了吧。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大學生,得到了幾次拍攝廣告的機會,也許是因爲壓力過大,導致他那段時間抑鬱症狀突顯。剛巧我在他們學校做了一次關於心理健康方面的講座。周禮他很積極,在講座結束後就主動來找我,並且十分坦白。抑鬱症患者這麼積極主動地求助,我是很喫驚的,所以當時對他比較感興趣,就一直保持了聯繫。後來他出道,名氣越來越大,也導致抑鬱程度不斷加深,我就成了他的私人心理醫師。”

    “七八年的時間,那你和周禮的交情是比較深了。”

    “算是吧,能夠全程跟蹤他的病症。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對於心理治療表現的很積極。但是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導致他一度有過自殺的想法,但好在沒有實施。”

    “看來這些年您對他的幫助很大。”

    “說實話,我認爲自己的幫助是比較有限的。抑鬱症,是屬於個人的一場戰爭,我們作爲醫生甚至親友只能夠給予他們有限的關懷。當然了,有些病人對於他特別在意的人所給予的關懷和鼓勵,會有比較強烈的正向反應,對於穩定心理狀態有着比心理醫師們更強的。作用,顯然對於周禮來說,夏老師你就是這樣的存在。”

    “我只是希望能夠幫到他。”

    “夏老師,冒昧問您一個問題,您是怎麼看待周禮的呢?您對他有像周禮對您的那方面的感情嗎?”

    能夠看得出來,程乾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絲毫沒有八卦的意味,倒像是在給病人望聞問切。

    新體驗再次+1——和一個剛認識不到六個小時的男人討論感情話題。

    但因爲程乾在這不到六個小時的交往內展現出了與衆不同的修養,非常能夠在短時間內贏得他人的尊重和信賴,所以夏知也就沒有同他避諱些什麼,十分直白地聊了下去。

    “您是心理醫生,我也沒有必要在你面前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周禮他外形俊朗,又特別有才華。”說到這裏,夏知看到程乾竟然微微地笑了一笑,於是便問,“您笑什麼?”

    程乾回答說:“周禮曾經很多次跟我講過,說他和你在高中做同桌的時候,你總是嫌他笨。然而你現在卻用‘有才華’三個字來描述他,我感到十分有趣。”

    “他是很笨,那時候成績很一般。”夏知也跟着笑了起來,“但他現在畢竟不是一個學生,不能夠拿成績來評判他的能力。他是歌手、演員,是一個藝人,在這一方面他確實很有天賦,當然也很努力。能夠取得現在這麼高的成就,所以我才說他有才華。”

    “這話你可一定要在周禮面前再說一遍,我相信他一定會開心得飛起來。”

    聽到開心得飛起來這幾個字,夏知不由地向程乾打聽起周禮,畢竟相比較自己對周禮稀薄且有限的認識,程乾對他的認識一定是非常豐富又深入的。

    “我記得那天,就是一個月前我和他重逢的那天晚上,他抑鬱症發作,整個人看起來特別脆弱,惹人疼惜……您和他的交往比較多,他平時應該不是這個樣子吧?”

    程乾點了點頭:“他平時比身邊任何一個人想象的都要堅強,不然,他很難挺過這些年的精神壓力和心理負擔。別看他哭起來的時候像個小白兔,實際上內心裝着一個大灰狼。”

    大灰狼?

    白切黑嗎?

    “對了,”這時,程乾補充說,“我覺得有必要跟你提個醒兒,周禮長期以來缺乏安全感,因此他會有比較強的佔有慾,偶爾表現的會較爲偏執。你,要做好一個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夏知好奇地問他。

    “你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無疑周禮會把很多情感寄託在你的身上,會對你有比較強的依賴性,所以希望你能夠包容他一些。我們的目的是重拾周禮對生的希望並幫助他穩定病情,更好更快地走出抑鬱症。”

    聽到這個話,夏知不由地問了一句:“那周禮他有可能會傷害我嗎?我看很多電視劇以及小說上都有這樣的情節:男主過分偏執,就會想要控制女主的行爲,比如把女主鎖在家裏或者刪除她手機上其他異性朋友的聯繫方式,更有甚至還會藉着愛的名義去給女孩子洗腦、操控,如果發現女孩子有一絲沒有按照他的意願去做事,還會對她實施暴力……你覺得周禮會做這些事嗎?”

    程乾立刻搖了搖頭,說:“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周禮他是那種寧願傷害自己,也絕對不會傷害你一分一毫的人。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他也不會以傷害自己作爲對你的要挾。”

    “我不是要惡意揣測他,只是……”夏知感到有些難爲情。

    程乾十分體貼地說:“我能夠理解你,作爲一名女性,一定是以自己的人生安全爲首要。你主要還是不太瞭解周禮,這沒有什麼,你以後大有時間去了解他。我只是希望你在同他接觸的過程當中能夠真實地表達自己的情感,不要欺騙他,如果你喜歡他就大膽地表達自己的喜歡,如果你不喜歡他,也不要爲了幫助他治療而欺騙他,不然早晚有一天真相暴露出來,相當於再次把他推下懸崖。”

    “這個我知道。”夏知毫不吝嗇自己對程乾的讚美,“程醫生,您真的是一個很棒的心理醫生,也是一個很棒的朋友。”

    “我希望也能夠成爲夏老師你的朋友。”

    “這是我的榮幸。”

    “也是我的榮幸。”

    “不不,我這句話絕不是客套,我是真的認爲能夠和您成爲朋友是非常幸運的事情。”夏知補充道。

    下了飛機,兩人驅車直奔周禮在s市的山林別墅。

    由於擔心有狗仔偷拍,周禮甦醒後的第二天,就被被從醫院轉移回了家中。目前來看,關於他吞藥自殺的消息應該算是被封鎖的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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