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緩緩打開,一張邪氣凜然的臉出現在眼前。
“拜見將軍。”
蕭涪江仗在門前,隨意的扯了扯身上的腰帶。
他冷冷一笑,伸手將她腰間的佩劍取出來。
劍中如同鏡面般映射出少年的眼睛,微微含笑,卻讓人生出絲絲寒意。
他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不知我的手下什麼時候還有了偷聽的習慣了,看來還是我缺乏管教啊。”
境離心中一跳。
蕭涪江低下眉鋒,看不清眼色,“境離,你跟了我多少年?”
境離:“十年了。”
蕭涪江佯裝恍然大悟一般,“十年了啊,那我怎麼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呢?”
境離沒有擡望他的眼睛,低眸道:“將軍,您生來便自帶煞氣,應該更爲了魔域的復興着想。”
蕭涪江臉色一變,冷聲道:“我有沒有說過我最不喜聽這種字眼。”
境離心中生出怒火,但卻不敢言明。
“跟了我上刀山下火海十年,我不想遷怒於你。更不希望你觸碰我的底線。”
“死侍就只是死侍而已,我希望你不要逾矩。”
佩劍被扔在地上。
蕭涪江甩袖怒道:“我告訴你,不要過分牽扯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否則我讓你死無全屍。”
說罷,他轉身摔門離去。
境離緩緩起身,撿起佩劍,望着他的背影出神許久。
見他走遠,境離眼神驟變,眼角泛紅,譏笑道:“還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蕭涪江回來就看見了矗立在門口等他的蕭至玄。
“哥,你跑哪去了?快讓小白貓給你看看啊。”
“我都說了我沒事。”蕭涪江敷衍道,想草草的結束話題。
蘇九熙在一邊皺着眉毛,二話不說就將他拉了進來。
蕭涪江雖然氣運行通暢了,可是身上還有密密麻麻的傷口。
容容便用治療之術給他的傷口止了血。
“好了,時候不早了,蘇小姐快去睡吧。”
蕭涪江笑着說,與蕭至玄一同回到了房間。
“哥,你以後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了。咱們家不能再失去你了?”
“你要是死了,我怎麼像我爹交代?我怎麼想蕭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你死了,你指着我幫你報仇,那是不可能的好吧。”
蕭涪江:“……”
蕭至玄這一路嘴都沒停,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說着。
蕭涪江也沒理他,一路上似是有心事一般。
“哥,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蕭至玄一把扯住蕭涪江,使他停住步伐。
蕭涪江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
隨即他淡淡道:“再說就把你嘴封上。”
“不是……”蕭至玄話音未落,蕭涪江就對他的嘴施了法。
“嗯…額呃。”
蕭涪江嘆了一口氣,眉頭舒展了不少,滿意的點了點頭。
“總算清淨了。”
在漫無邊際的黑暗盡頭,蘇九熙看見的是一團黑紫色的怨氣。
那怨氣發出了鬼哭般的嘶吼,旋即一種不可抗拒的氣體打入她的眉心。
不要……
不要!
蘇九熙被嚇得驚起,身子久久未緩和。
這次的夢境似乎比往常更清晰了,那種恐怖的感覺如同身臨其境。
細細回想,她更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看,因爲那裏的環境,是她從不曾見過,也不曾經歷的。
她翻來覆去睡不着,那股怨氣一直徘徊在耳邊,總覺得脊骨發涼。
蘇九熙乾脆捧水洗了把臉,隨意裹了件衣服出門換換心情。
她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覺便來到橋邊。
湖底不深,輕輕一撇就發現這片湖底落座了一個體型龐大的金蟾。
這裏難不成是一片許願湖?
蘇九熙摸了摸自己的錢兜,空空如也。
頓然,噗嗤的笑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半倚在樹上的黑衣少年笑出聲來。
蘇九熙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蕭涪江單手抱頭懶洋洋的倚在樹幹上,兩指把玩着一隻翠草。兩腿交疊隨意搭在上面,黑色髮帶緩緩飄動。
他似笑非笑的問道:
“蘇小姐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幹嘛呢?”
蘇九熙嗤笑的迴應道:“蕭小將軍不也沒睡呢。”
少年從樹上一躍而下,黑色衣角隨風飄起。
“蘇小姐,可是有心事啊?”
心事?蘇九熙回憶起夢境,不自覺的點點頭。
“倒真是有點心事。”
蕭涪江挑眉,帶着些詫異的模樣,“何事還能讓蘇小姐面帶愁容啊?”
夢魘之事要是同他說,怕是會被笑掉大牙。
蘇九熙沒應,而是反問道:“那何事還能讓蕭小將軍失眠啊?”
少年目光停留在湖面許久,似是在思索什麼,蘇九熙也沒有着急,轉頭看風景,靜靜等待他。
“蘇小姐。”
“嗯?”
“我若同你說,我生來便自帶煞氣。你還願意同我成爲盟友嗎?”
蕭涪江語氣輕輕的,與平日裏張揚的語氣不成一體做派。
蘇九熙察覺出了他的情緒,緩緩道:“這些都事在人爲,對我而言,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沒有什麼絕對的惡與善。”
當然,也有極個別的某些人。
“蘇小姐,我不是什麼善類。”
蕭涪江默默的,又重複了當天晚上的話。
“我知道。但至少在我眼中,還沒壞到那種程度。”
蘇九熙調侃的笑了笑,“是個善惡分明的人。”
“希望你能堅守你心中之道,打破世俗的枷鎖。”
至少能讓世人覺得,自帶煞氣之人,並非就是十惡不赦,必死的存在。
蕭涪江目光有了些許的變化。
“這句話同樣送給蘇小姐。”
“蕭小將軍,你知道嗎?我父皇的願望就是希望我能遠離世俗平平淡淡度過一生。”
蘇九熙雙手扶在橋邊,思索道:“可我不想,與其相忘於江湖,我更希望能轟轟烈烈的闖一場。”